賽馬場内人聲鼎沸。
啤酒、彩帶、震耳欲聾的音樂。
巨大的探照燈将每一處地方照得纖毫畢現,看台上的座位已經坐滿了一大半。騎手正騎着馬,慢慢往前遛步,向看台上的觀衆揮手,巡回展示着身下的馬匹。
亞裡紗捏着紙票,繞過那些雙手揮舞着票據的賭徒,随便找了個空位坐下。
坐在她前一排的,是剛剛見過的那個怪人。
他懶洋洋地往後靠,長臂随意搭在椅背上,另一隻大手則捏着罐精釀啤酒。
大抵是他渾身都散發着“爺不好惹”的味道,此刻身邊兩個位置都空着,形成了一小片真空。
亞裡紗下注的是1号馬,單赢。
短暫的中場休息環節過後,新的一場競馬比賽開始了。
選手紛紛就位。
與此同時,亞裡紗也收到了系統的提示:
【您已進入〈神馬逃亡〉小遊戲。】
她:?
什麼東西?
她愣了一下,手機屏幕上,一個小遊戲在她面前彈開。
劣質的畫面,布滿各種陷阱與裂縫的跑道,一枚枚發光的金币……與曾經那款風靡全國的遊戲《神廟逃亡》看起來幾乎沒什麼分别。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操控對象由人變成了自己下注的那匹黑馬。
系統:【請操縱你看中的黑馬,努力生還到最後,奪得勝利吧!】
原來如此,這可比幹等着結果有趣多了。
亞裡紗一下來了精神。
她活動了下十指,躍躍欲試。
比賽号聲吹響。
馬兒紛紛沖了出去。
屏幕上的黑馬昂首挺胸,邁開蹄子。
看台解說:“讓我們來看看本次最有奪冠希望的1号馬匹——”
前方路障。
亞裡紗操控着馬,想要跳過去。可惜時機沒找好,跳得早了點。
賽場上的馬一個趔趄,歪了下身體,立即落後了一個身位。
前方噴火陷阱。
亞裡紗操控着馬,身子後仰,一個滑鏟絲滑躲過。
賽場上的馬撒開四個蹄子,猛地身體下伏,利用慣性使出了一招前列腺刹車式滑鏟。
前方出現一群攔路的彩虹小馬。
神廟逃亡裡沒有發生過這樣的阻礙,也許是系統新添的一些元素。
她操作着黑馬左閃右躲,避開一隻又一隻撲上來的彩虹小馬,避免同類相殘的慘痛事故。
賽場上的馬左腳右腳相互交替來回橫跳,溜溜達達地跳起了踢踏舞。
全場嘩然。
解說發出尖銳爆鳴。
騎手也跟着發出同款尖銳爆鳴。
他滿臉驚恐,無論怎麼拉缰繩都制止不了突然發瘋的馬,活像見了鬼,吓得眼淚直彪。
觀衆的狂熱漸漸變為動搖,手裡揮舞着紙票的人遲疑地停下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地聚集在那匹跳着踢踏舞的黑馬上。
此時此刻,輸赢已經不重要。巨大的探照燈下,它就是全場唯一的焦點。
旁邊位置的看客震撼之下,美甲都摳斷了半根。
然而她卻顧不上這股疼,見鬼的感覺讓她忍不住拍了下身邊陌生人的胳膊,嘴裡喃喃:
“我是在夢裡嗎?我一定是在夢裡……”
被她拍到小臂的金發少女猝不及防,手不小心一滑。
場上的黑馬蹄子一撅,一個完美的太空滑步,仿佛邁克爾傑克遜真身親臨。
少女放下手,gameover了,她有些懊惱。
比賽結束,整出花活兒最多的1号馬榮登吊車尾。
神馬逃亡與神廟逃亡的手感南轅北轍,一個是智能觸摸屏,一個是按鍵滑蓋手機,不僅操作方式不一樣,就連延遲也有不小差别。
系統出品的神馬逃亡延遲更大。
她一連試了兩場,都沒拿到什麼好的名次,手倒是快按麻了。
不過坐在她前面的怪人顯然也沒拿到什麼理想成績。
他重重咋了下舌,把紙票揉成團往腳下一扔,手裡的啤酒罐被捏得癟進一個小角。
場間休息,亞裡紗去洗手間,聽見有人竊竊私語:
“是他吧?那個長得很可怕的綠眼睛男人,又來了。”
“他運氣可真差,我見過他好幾次了,一場都沒赢過。”
“你不知道,我現在都學會了,得跟着他反買……”
從洗手間出來,亞裡紗站在洗手台前,一邊洗手,一邊迅速頭腦風暴。
競馬的下注方式多種多樣,除去單赢之外,還有三連複與三連單這種組合馬券。
前者猜測獲得冠軍的單一馬匹,後者猜測進入一二三名的複合馬匹。
所以理論上來講,她可以通過神馬逃亡暗箱操作,把自己下注的三頭馬變成吊車尾;然後再排除掉怪人下注的組合馬券……
如此一來,場上就隻剩下了一匹馬。
也是最有奪冠希望的馬。
兩個人分賬,總比一個也押不中好。
想通這點,回到大廳後,她便有意識地搜索起了怪人的身影。
男人坐在大廳的角落裡,豹子般精壯的身體呈現一個放松的狀态,慵懶地舒展開來。
他仰着頭,在看電視裡上一場的賽事回放,露出的喉結線條銳利而勾人。
亞裡紗眼睛一亮。
她走過去,在伏黑甚爾身邊坐了下來。
男人懶洋洋瞥她一眼,又不感興趣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大屏電視上。
亞裡紗組織了下語言。
然後清清嗓子,拿手指戳了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