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聽着。”德拉科擡手覆上了哈利攥着魔杖抵住自己心髒的那隻手,并強行擠入每根手指的縫隙,他仿佛想通過這個動作把自己的心意傳遞給另一個人。
“讓我們都坦誠一點吧,我不想再每天猜疑你去了哪裡,又在做什麼。我答應你我什麼都不會再做,我不會再阻止你,你可以遵從自己的心意,留下或者離開,但你也得告訴我——
“阻止你回到過去為什麼是會讓我後悔的事?”
*
哈利怔然,他可以從容地應對德拉科的惡意,卻對哪怕一絲溫情都感到無法抵擋。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被德拉科的言語打動,還是他本就已經無法忍受獨自守着秘密的難熬。
“因為,”哈利艱澀地開口,“我如果繼續留在這裡,可能會給這個世界也帶來災禍。”
“什麼意思?”德拉科擰起眉頭。
哈利的魔杖尖已不知不覺向下垂去,他索性收起魔杖,抓起德拉科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額頭上:“這裡。”
“這裡有一塊伏地魔的靈魂碎片。”
在哈利說出那個詞時,德拉科渾身一震。
“……靈魂碎片?”德拉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伏地魔拿你當做他的魂器?”
關于伏地魔分裂了靈魂制作魂器這事,在他複活後幾乎成了一個公開的秘密,不少食死徒都知道——當然伏地魔具體制作了幾個魂器、分别都是些什麼,則是絕對的機密了。
哈利苦笑:“是的,不過應該不是他主動将那片靈魂放在我身上的,恐怕和我十個月時候所遭遇的索命咒有關。總之,在剛來到這裡的時候,我失去了對它的感應,我的傷疤也沒有再痛,所以我一度忘了它,後來則以為在穿越時間時它出了什麼變故而不再存在了。直到有一天我又開始做那種噩夢,我才知道原來它并不曾離開。”
哈利的眼神有點悲傷,“我做夢的時候能感知到它的一些感受,一開始是蒙昧而混沌的,後來意識逐漸清晰,最近則變得更加活躍了。我想,這大概意味着這個魂片在發現本體死亡後,正在逐漸起效,它可能很快就要把伏地魔重新從地獄帶回到這個世界來……”
德拉科的腦中亂糟糟一片,原來哈利的噩夢和他的身體不适,都是因為腦子裡寄居着伏地魔的魂片嗎?
他感覺荒唐極了,伏地魔已經死了十幾年,屍體都早該在地下腐爛成骨頭架子了才對,怎麼這個名字還會再次出現,并且可能再次徹底掀翻他的生活?
德拉科咬牙怒道:“所以你回到過去又能怎麼樣,魂片還是在你身上!難道沒有什麼辦法在這裡把那該死的玩意解決掉嗎?”他忽然想到什麼,抓住哈利的胳膊追問:“之前那些魂器都是怎麼銷毀的?”
哈利神色平靜地看着德拉科發急,說出的,完全不像在談論自己:“之前那些麼,據我所知,有的被蛇怪毒牙刺中,有的被浸泡了緻命毒藥而失效,也有被格蘭芬多寶劍劈碎的。”
哈利的列舉讓德拉科的眉宇間的焦躁更甚,實在是這些方法光聽就知道無法用在哈利身上。
“其他辦法呢,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實在不行先把那玩意取出來再考慮銷毀的事。”德拉科道。
哈利慢慢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但就算有,也已經沒有時間了。魂片的急不可耐已經開始影響我的狀态,而且以前伏地魔就曾利用魂片的連接從我的腦子裡挖掘信息,如果拖延下去,哪怕伏地魔暫時無法完全複蘇,他的神智也有可能占據我的身體,那同樣是可怕的災難。”
哈利勉力扯了扯嘴角,想做出個輕松的表情:“所以讓我回去吧,回到我應有的正軌上是我能想到的最好選擇了。況且過去還有鄧布利多教授在,他是除了伏地魔之外對魂器研究最久的人,如果有人幫我能解決掉魂片的威脅,那麼隻會是他了。”
但德拉科并不買賬,“鄧布利多?如果他真的有辦法,怎麼會讓那玩意在你的身體裡留到今天。”
德拉科的臉色已難看到極點。
如果不是哈利還坐在他的腿上,德拉科恐怕已經跳起來。懷裡的人突然變成了一個滴答作響的定時炸彈,讓他怎麼還能坐得住。
“那就讓他該死的複活!”德拉科突然粗魯而沖動地說,“讓他複活去吧,我帶你離開這裡,離開英國,去别的國家也好,去麻瓜世界生活也可以,總有一個地方沒人來打擾。為什麼非得是你來解決所有問題,魔法部、傲羅難道是擺設嗎?”
“嘿,别這樣,德拉科,”哈利捧住了明顯方寸大亂的德拉科的臉,男孩的熱息撲灑上來,如同一個溫柔的親吻,“讓他複活可不是什麼好主意。那一定會是一場新的戰争,你知道戰争有多殘酷不是嗎。再說了,我不知道一個靈魂碎片要如何複生成人,它現在寄居在我的腦子裡,萬一他想要出來就得把我撕成碎片呢。”
德拉科緊緊咬住了後槽牙,他現在真正體會到了進退維谷的感覺。
“所以,你是在告訴我,無論怎麼樣你都有可能會死是嗎?”
德拉科不敢相信會有人這樣冷酷地宣判自己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