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主持人清亮的報幕聲響起：“下面有請A組2号，來自華清書院的隊伍，為我們帶來原創朗誦《萬裡山河》，大家掌聲歡迎！”

顧長亭與張藝并肩坐在首排教師席，骨節輕叩木質扶手。

随着追光燈亮起，反複打磨過的朗誦稿早已刻進肌肉記憶。

常素清身着一襲月白色長裙，輕啟朱唇最先開場，“五千年的風，吹不散甲骨上的刻痕；八千裡的雲，遮不住長江奔湧的魂魄......”

……

舞台上的四位朗誦者微微欠身緻謝，掌聲雷鳴，如潮水般湧來。

“這才是真正的光芒萬丈！”

顧長亭提早趕回後台，望着剛下台還在興奮讨論的孩子們。

柳迎第一個撲過來要擁抱，“老師！”

“各個表現的都很出色，特别棒。”她輕輕回抱，姑娘們一個接一個撲進她懷裡。

評選結果會在九點公布，證書獎金的頒發儀式在次□□近中午的節點。

她們不像其他老師在比賽結束後，旁敲側擊地問一問評委席成績，這不是她的性格，現在該去兌現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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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鍋裡的牛油咕嘟冒泡，邊吃着火鍋，邊聊晚上去哪條街逛夜市，激烈地讨論鵬城還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飯飽後，一行人敲定一處人氣高又離酒店近的夜市，這樣就算宵夜吃撐了，還能慢慢消食散步回酒店。

擠在人頭攢動的夜市，濃烈的香辛料撲面而來，整條街滿是烤生蚝的蒜香、鐵闆鱿魚的焦香……要香迷糊了。

張藝清清嗓子，“孩子們想吃什麼悠着點别食物中毒了，想買什麼小禮物随便挑，顧老師家裡有礦，甭客氣。”

顧長亭悠悠地跟在衆人身後笑，可惜沒找到有賣糖葫蘆的攤位，湊合吃點山楂雪球，别的街邊小吃她不碰。

“不了，怎麼能讓顧老師破費。”陳歆舟擺手婉拒，常素清和柳迎也跟着搖頭。

李明敬爽朗一笑，“你們扭扭捏捏真是見外了，看群裡我搶了多少紅包。”

“你以為誰像你啊。”柳迎嬉鬧般翻了白眼，就知道占顧老師便宜。

單個金額上限兩百，她索性在微信群裡連發五個紅包，搶紅包應該沒有人能拒絕，就連張藝這份也沒落下。

“我有言在先，都不需要推辭，群裡發了紅包手慢就沒有了。”

“還沒過年呢就有搶紅包的活動，有沒有我的。”張藝也來瞎湊熱鬧，跟孩子們比手速搶紅包。

“請問，我哪回少過你的。”

“問得好，下次别問了，問我也隻能答，你心善從來沒有虧待過我。”

顧長亭嘁笑一聲。

在此起彼伏的“謝謝顧老師”中，她的唇角噙着恰到好處的笑意，她的聲音柔得能安撫人心，“玩得開心。”

拐進另一條巷子，越往裡人多，周遭的喧鬧聲裡隻要飄出某人的名字。

她的耳朵便會自覺地豎起，無心地問：“最近你們還和閑渟有聯系嗎？”

陳歆舟心思單純，“有呢，閑渟給小阖打過視頻。記不清是在哪個時間段，依聲音感覺閑渟的狀态特别差。”

柳迎嚼着章魚小丸子，詫異地挑眉， “老師，你們這期間沒聯系啊？”

“有聯系，不多。”都是顧長亭單方面聯系，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說，林閑渟要麼回得少，要麼不回。

張藝斜睨顧卿卿一眼，她放緩步子眉心皺成一張廢紙，“要我說顧老師，你的目的别太明顯好吧。”

“沒辦法，我沒辦法。”她苦笑着，隻能以這種最笨拙的方式，打探有關于林閑渟一點點碎片化的消息。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你對林丫頭的在意都快越界了。”

她表現的很淡然，沒有否認，承認在乎一個人一點都不難，“嗯。”

暗自在心裡補充：“以前我總認為師生間的分寸感很重要，學生是學生。”

“可現在，有什麼循規蹈矩比得上她最重要。你可能不懂，她占據了我心的一席之地，沒有她草木就會荒蕪。”

往前走，一個擺滿手工陶瓷和木制品的小攤吸引了顧長亭的目光。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拿起一個派大星搞怪樣式的木頭筆筒。

想起小閑有一個仿高壓鍋造型的泡面碗，自己當時發現既吃驚又好笑。

顧長亭根本不認識這個橙色的東西是什麼物種，也沒看過《海綿寶寶》但就是知道小閑喜歡這種醜不拉幾，抽象化又可愛的小玩意兒。

小攤主是個紮着丸子頭的年輕姑娘，熱情地介紹起來，“這些都是我手工做的獨一份，不貴的，姐姐手上這個六十六可能會貴一點。”

她買東西一般不問價，但會細細打量品質的好壞，來預估商品的價值，“這個我要了，麻煩幫我包起來。”

年輕姑娘顯然沒想到這單生意會這麼好做，善意的提醒， “姐姐，你要是真喜歡可以砍價的，要不要還還價？”

“不用了，該多少多少。”顧長亭掃碼付錢，小姑娘看起來是附近大學的學生，趁着課餘時間出來賣東西創業。

張藝掃了眼，這不符合卿卿的藝術審美，“好難猜啊，送給林丫頭的。”

成語裡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放在對某人的感情裡不過如此。

“明擺着的事。”顧長亭提着包裝好的筆筒，計劃着下一個買點什麼。

她忍不住又調侃起來，笑不活了，“啧啧，卿卿你還有今天！”

“嗯，我不止有今天還有明天。”

張藝噗嗤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和誰學的，你沒救了……”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連她本人都不清楚，自己怎麼會越掙紮陷得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