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它們對進入世界樹内的個體缺乏控制力。相應的,世界樹隻孕育智慧生命,自身卻并沒有獨立意志和溝通渠道。如同植物,它們依照本能而存續。”
“那麼你說的辦法是什麼?”青枝緊張地閉了閉眼睛,兩條路都被堵死,她心下有一個極為不妙的猜測。
“既然世界樹的本質需求是能量,我們就給他能量。它找到更龐大的能量來源,自然會放棄并排出紅藻——然後我們再去解決它們的領土分割問題。如果我們速度夠快的話,順便還能彌補世界樹這一次的開花和歸根,讓精靈們的疊代順利進行。”
言談間,他們已經走到根須深處,面前的熒石根系密密麻麻,幾乎沒有下腳之處。博士邊說邊轉身,極為戲劇性地張開手臂,得意洋洋地對她打了個響指。
博士越是表現得自信滿滿,青枝就越發不安。她大腦飛速運轉,思路清晰地分析道:“紅藻的能量來源是一個死去世界的遺産,無數生靈所儲存的生物能,這種能量甚至能把一種連在你概念裡算不上生命的蜉蝣生物變成一種龐大而非凡的集體意志——”
“博士,你要從哪裡去找比這更為龐大的能量來源?”青枝直視着博士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逼問道。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博士拍了拍濕答答的西裝外套上不存在的灰塵,手放在胸口對青枝玩笑意味地滑稽一禮。
“但你隻是一個人。”不祥的預感落錘定音。青枝面色發白,但依然努力從腦子裡搜刮一些能夠阻止博士的理由。
“一個時間領主。”博士糾正道,“一個旅行過無數時空的、成年的、最後的時間領主,時空的能量在我周身奔湧呢。”
“如果你想使用重生,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青枝感覺周身發冷,半晌以後才意識到自己在不受控制地發抖,“别這麼對我,博士。”
“我才剛剛重新見到你,你不能……”青枝語無倫次,“何況你怎麼能保證自己的安全?世界樹消耗光了那麼龐大的紅藻基質,你都不夠它塞牙縫的。”
博士的表情一時變得極為奇妙,他的臉上似乎同時閃過好笑與悲傷的神情。博士上前一步,抓住她發抖的雙臂,安撫般搖了搖:“不會的,小綠,不會的。即使我想,我也不能。”
“事實上,這次重生是我最後一次重生。時間領主的重生是有次數限制的——十二,一個重生周期。”博士托起青枝濕漉漉的臉頰,讓對方直視他的眼睛,“這就是全部了。”
“你不需要再去認識我新的面貌,這就是全部,這就是最後。”博士柔聲道。
青枝一時震住,她理當覺得擔憂,沒有重生就意味着沒有最後的安全保障。可在内心深處,她第一時間湧起的感情卻近乎喜悅。
青枝結結巴巴道:“但我隻見過十一個你——在紅色星系,在廣播室。哦,你并不記得這個……這個你不記得。但那個你,上傳後的你時間線出現了紊亂,我在全息投影裡見過全部的你。”
“加上這一次重生,隻有十一個。你應當還有一次重生的機會。”
“這個嘛……”博士歪歪頭,明明是滑稽的表情,青枝卻從其中感受到了某種悲傷的意味,“我在上一個重生周期用掉了一次,但并沒有改變自己的形象。我當時有朋友并不太願意接受這種形态上的改變。”
“就像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