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想起筆記上那三起謀殺案,那些受害者,他罪有應得。青枝硬起心腸想道。
拽着楊平在走廊上一路狂奔時,青枝恨得想要甩自己兩個巴掌。麻醉彈在她身後飛馳,青枝極為靈活地閃向走廊的拐角,她從來沒有到過這裡,但研究所的結構圖她早就爛熟于心——她得回到塔迪斯那裡。
“為什麼?”楊平聲音低沉,這些跑動對于他來說似乎并不吃力。
青枝閉口不言,拽着他跑向另一個拐角,對他指了指頭頂的通風管道。安保人員很快就可以追到這個拐角,他們的時間大概隻有半分鐘。楊平幾乎在立刻毫不猶豫地蹲了下來,讓青枝踩着他的肩膀,随即站起身來,穩穩地把她送到了通風口處。
青枝快速卸下螺絲,把通風網往旁邊一推,上肢發力把住了通風口兩側,一撐便靈活地躲入了網道内。
楊平随即一跳,艱難地把自己塞進了狹小的通風口。青枝拿着通風網,幾乎是在他跳進網道後的下一秒離開扣上了通風口。兩人屏息靜氣,等待着下面的追捕人員離開。
忽然,隊伍中某個人擡頭往上看了一眼。楊平迅速地閃到一邊,青枝正打算依樣照做時,卻突然感覺那隔離衣面罩下的眼睛有一絲熟悉。
那雙溫柔的棕色眼睛對她俏皮地眨了眨,John極小幅度地晃了晃手臂,她看見對方的隔離衣袖口内,拱起了一個方形小盒的形狀——是她要的實驗錄像帶。
青枝對他比了個T的手勢,John應該能領會她的意思。追捕人員走遠後,青枝随意對楊平指了一個方向:“往前走。”
“你确定?”對方聲音低沉,在一片黑暗之中,有點難言的危險意味。
青枝挑了挑眉毛,心下終于笃定下來:“我确定。”
“你大概知道這個方向隻會更接近研究所的核心區域,沒有任何出口,但相信我,對我們來講,唯一的出口就是那裡。”青枝怼了怼對方示意他動起來,随即繼續說道,“我隻好奇一件事情——石鲸燃燒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楊隊?”
随着這句話落地,通風管道的氣氛蓦地凝固下來。青枝頓住爬行的動作,借助遠方通風口隐約的燈光,才能看見黑暗裡,槍口森冷的微弱反光。
狹小的管道空間裡,對方回身反擊的速度可謂是毫厘之間,悄無聲息。青枝甚至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從追捕人員手裡收繳的麻醉槍支。
“我不喜歡武器,這點要歸罪我的一個朋友。”青枝滿不在乎地迎着槍口往前挪動,“你僞裝得非常完美——但我們之間有信息差,不止是因為時間——你了解罪犯應該是什麼樣子,卻不了解組織是什麼樣子。”
“你不應該知道我是女囚。”青枝慢慢道,“我也是後來才意識到,單盲實驗,你作為被測試者對于整個實驗不應該有任何了解和概念。”
“然後我想到療養院——那是所部隊療養院,那些休養的特戰隊員,那些絕對不應該悄無聲息消失的人,如果他們不是恰好在這裡呢?我一直以為爆炸事件是國家力量關注到組織的契機,可如果事實恰好相反呢?”青枝的思路逐漸流暢了起來,一切不合理的迹象終于有了恰當的解釋,“不可能一直沒有察覺……所以調查和幹預早就在進行中了,隻不過是需要在足夠有把握的時刻出手。”
青枝想起那些失蹤的特戰隊員,每次她想要在這條線上追查一些線索,摸到的都是死胡同。任務絕密,身份絕密,墓園上無字的碑,化名裡唯一真實的姓——楊,特戰隊隊長的姓氏。
“相信我,我比你更想阻止這場悲劇發生,我來到這裡的使命就是如此。你可以繼續警惕我,但不要阻撓我,今天之後,研究所和療養院都會在一場時空性爆炸中化為齑粉,我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青枝極為真誠地勸說道。
“告訴我你要去的區域,通風管道有結構圖上沒有記錄的一些近道,我們早期通過施工人員做了點手腳。”沉默片刻後,那一點微光隐沒無蹤,楊平的聲音沉靜而可信。
“B1062。”青枝迅速搶答道。她依然留有一絲警惕,隻報了個緊挨着塔迪斯的區域編号,“你有什麼信息可以提供給我嗎?關于石鲸,關于你對于火焰的感受?”
“跟我走吧。”楊平反身帶路,示意她跟上,“我并沒有看見什麼,我提前注射了他們給記錄員使用的那種藥物,隻是按照線報裡得到的信息僞裝了相應的反應。”
“即使你不突然拉走我,我也不會出事。”楊平聲音裡有隐約的笑意。
青枝卻突然頓住,她想起錄像帶裡那個扭曲的鲸人棺,不對勁,有什麼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