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無論是對慕祁安來說,還是對沈遊來說,都是如此。
回到古宅後,慕祁安終于等來了慕母的電話,他迫不及待撥通,強忍迫切,但語速飛快:“媽,你怎麼沒告訴我我和曾祖父長得一模一樣?”
電話那邊迷茫了一瞬,覺得自家臭小子說的每個字她都認識,但連成一句話,她就完全不認識了。
好半天,她才從這過載的信息中反應過來。
“……什麼?”慕母驚訝地捂起嘴,重複道,“你和你曾祖父長得一模一樣?”
人在無語的時候,确實會無端笑一下。
慕祁安現在就是這副表情,另一隻空着的手擡起來無奈地壓在了額頭上。
他有氣無力:“媽……你不會,從來沒看過慕家先祖們的遺像吧?”
慕母不雅地翻了個白眼:“慕祁安,不是你媽我故意挑你刺,慕家上百位先祖,你難道看過?”
她最多關心一下公婆,這已經很了不起了好嗎?!
“你打包曾祖父的骨灰盒的時候,就沒看一眼嗎?爸呢?他也沒看過?”
慕母:……
一連三個問題,讓她擦了擦不存在的心虛的頭汗。
怎麼說呢,雖然她表現的像是非常重視這件事,但當時因為移民的事忙得焦頭爛額,就交給最信任的下屬去處理了。
所以,她别說看遺像了,就是骨灰盒都沒看過。
慕家祠堂很大,骨灰盒在牌位後面,後人祭拜的時候都隻能看到牌位。
留有牌位的先祖起碼上百位,又都用一個樣式的牌位,如果不是按照輩分來排序的,她甚至都不可能知道哪個是慕循。
至于慕父……他就是個軟耳根的浪漫主義者,有了老婆後什麼都忘了,一心都撲在慕母身上,更不可能去關注自家已經死了的祖宗長什麼樣。
“不過,你剛剛說你和你曾祖父長得一模一樣…”話歸正題,慕母覺得這事兒有點太不可思議了,畢竟這都不能算隔代遺傳了,“祁安,你拍張照片發我呢?”
她是不太相信的,但是又清楚自家兒子的性子,慕祁安不會在這種小事上朝她撒謊,也沒必要撒謊。
想到這兒,慕母又樂呵地說:“長得一樣又沒什麼不好,他是你祖宗,又不是别的人,你這麼着急,是出了什麼事嗎?”
慕祁安有時候,真的覺得慕母這來自母親的直覺挺招人恨的。
實在準的可怕。
但發現夢裡的老婆可能喜歡的不是自己,而是老祖宗這件事也實在不方便對老媽說,慕祁安忍下了傾訴的沖動,咬緊牙關,裝作滿不在乎道:“我沒着急,這不是你們一個都沒和我說過這事,我生氣嗎?我哪兒知道你們也不知道……”
一邊說,慕祁安的手便一邊頻繁地點打着額頭。
有什麼好着急的。
他不過是在發現夢裡的老婆似乎存在于現實裡後,看到了自己曾祖父的遺照,進而發現自己的老婆喜歡的好像是自己的曾祖父而已。
呵呵!
嘿。慕母挑起一邊才做的眉毛,卻明智地沒有挑破什麼。
她隻嗯嗯地點頭,讓慕祁安早點拍照片,最後來上幾句久違的走過場關心話,便因為工作挂掉了慕祁安的電話。
慕祁安舉着手機,站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莫名覺得自己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他沒有多想,收起手機後便走出去,要去閣樓拍照。
慕祁安出去時,外邊兒空無一人,而當他路過沈遊房間時,聞到了同之前聞到的一模一樣的,香燭紙錢點燃的味道。
他難受的皺了皺鼻子,卻沒當回事,徑直朝玄關處走去。
閣樓一如既往的昏暗,通往此處的樓梯年久失修,人踩上去時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慕祁安并不輕,步子又踩地實,聲音就更刺耳了。
腳步聲響起時,閣樓裡的四方桌上,男人的黑白遺照在無人的角落,嘴角的弧度越來越上揚。
但當慕祁安抵達閣樓時,一切卻又恢複了正常。
慕祁安晃了晃手電筒的強光,這是他特意倒返回去拿的,為的就是把慕循的照片拍的更清楚一些。
拍完照片,慕祁安就發給了慕母,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閣樓信号不好,照片一直沒能發送出去。
他下了閣樓,到二樓走廊上,還是沒發出去,繼續往外走,最後到一樓,走出古宅,這下好了,信号徹底斷了。
慕祁安對着天舉着手機晃了晃,皺着眉,不耐煩地又走回古宅,點擊重新發送。
于是又恢複了信号轉圈的狀态。
問題一個沒解決就算了,糟心事還一件接着一件來。
慕祁安煩躁地把手機收起來,幹什麼事都覺得不順暢。
他回到房間,卻一點也平靜不下來。
慕祁安難以接受的不是自己和慕循長相相同,而是他意識到,郁慈的存在,或許是因為慕循。
世界上無奇不有,長得一樣的人多了去了,如果慕循不是他祖宗,不是他認識的人,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多想。
這也怪不得他多想,這棟古宅就是慕循的。而他也是來到這裡後才開始了做夢,夢到了郁慈,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夢裡的郁慈态度也是不對勁,一開始就對他非常熟稔,貼着他,叫他夫君。
現在想想,他們一行五人,沈遊、崔端再加上他,男性有三個,郁慈為什麼獨獨選擇他,而不選另外兩人?
哪怕隻相處了這麼短的時間,慕祁安也記得郁慈說過的每句話。
而且記得清清楚楚。
郁慈說,他等了他好久。
後面這個他,慕祁安一直以為是自己,為了做到邏輯自洽,他甚至編造了自己可能發春做了春夢這種可能,但是今天看到慕循的遺照後,他就明白了,郁慈口中的他,隻可能是慕循。
這算什麼?
慕祁安發愣地盯着天花闆,忽地想到什麼,拿起手機,又點開自己和慕母的聊天框。
他皺着眉,在還沒發出去的照片下,打出這麼一段話——媽,曾祖父是不是同性戀?
同一時間,隔壁房間内,卻正上演着旖旎的一幕。
郁慈搭在沈遊肩上,頭埋在沈遊的脖頸處,如同嗅到腥味的貓般窸窸窣窣地聞了起來。
沈遊沒有阻止,隻攬着郁慈的腰不讓他掉下去,又揚起下巴,更方便郁慈去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