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他堂堂火星總司令之子、赫赫有名的潘德拉貢家的天才,怎麼可能會需要考試作弊?
但看完一遍試卷後,伊澤很沒骨氣地抄出了全班第三的好成績。
“天才因為近來心思全花在馴服地球人身上,而非地球課上,導緻一張滿分一百的試卷最多隻有60分”也是不允許出現的情況!
收服人跟熬鷹熬馬是一樣的,必須有足夠的耐心和毅力。這兩樣伊澤倒是都不缺,可收服之路漫漫,這樣下去,沒等夏铎歸順他,他就該返回地球了。
是時候來一劑猛藥推他一把了。
可該如何下這劑藥呢?
不知不覺,伊澤又胡亂想了好一陣子,有一天,他夢見夏铎抱着一盆紫藍色的蘭花來敲他的門。
伊澤隻在戈恩的書上看過蝴蝶蘭的圖片,夢裡的蘭花理所當然就是蝴蝶蘭,隻不過是一盆長在花莖上的蝴蝶。和标本室裡翅膀張開、一動不動的死物不同,這盆蝴蝶的紫藍色翅膀像書頁一樣,不停地攤開、合攏,格外嬌媚可愛。夏铎鄭重其事地将花盆捧點伊澤面前,仿佛交出去的不是一盆花,而是夏铎本人。
伊澤高興壞了,誰想才接過花盆,還沒來得及碰碰蝴蝶悠悠扇動的翅膀,滿盆的蝴蝶就嘩啦一下,全飛走了。
遺憾地醒來,伊澤惆怅地揉揉臉,瞥一眼窗台上的素瓷花盆。花盆裡,修長的綠葉在陽光的愛撫下搖晃着曼妙的身姿。
火星上想養花需要嚴格地申請和審批程序,伊澤試探性地跟父親提過一次,就斷了直接讨要的念頭。
伊澤下床走到窗前,戳一戳其中一段翠色。植物以它獨有的生命力,彈回原位。輕輕撚一撚那微涼的翠綠色,心想,這盆蝴蝶飛不走。
這是他自己的蘭花。
伊澤、戈恩、布裡、摩根挨個動用自己的人脈打聽如何弄盆蘭花過來,最後居然是看似最沒有地球人脈的希爾成功了——一周前,他碰巧逮到一個偷渡來火星的小販,對方以一顆蘭花種子作為代價賄賂了他。
當然,他們事後也觀察過這個小販,發現對方确實沒有與供詞“在地球混不下去,才來火星”沖突的地方,才漸漸放松了管理。畢竟他們也不想惹到一個知道他們違規養殖地球生物的人。
蘭花蘭花,比起這盆還沒結苞的蘭花,伊澤還是對另一株“蘭花”更有興趣。
可惜那株蘭花太難養了。伊澤百無聊賴地托腮,靈光乍現,他抱起素瓷花盆去敲夏铎的房門。
門内一陣慌亂地乒鈴乓啷:“稍等!”
“好啊。”伊澤玩味地挑眉,掏出備用鑰匙開門。
鑰匙旋開的瞬間,夏铎的手剛搭在門把手上。門旋開一線,倆人四目相對的刹那,伊澤沒看見夏铎琥珀色的眼裡,光迅速暗淡下去,隻看見他很快勾起唇角:“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不久。”伊澤輕快地說着,捧出了素瓷花盆,“你幫我看看,這盆蘭花為什麼還不開花。”
夏铎狐疑地盯着蘭花看了半天,試探性地摸摸花葉,措了半天詞,道:“我不确定。不過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淮南生橘,淮北為枳’?”
伊澤沒聽過,但不想承認:“在火星不要說地球話。”
夏铎低了下頭,似乎偷笑了一聲,解釋說:“你也知道,蘭花是嬌貴品種,火星和地球相差太大,蘭花在火星開不出花來的。”
“哦。”伊澤直覺有問題,但說不出問題,“那你說該怎麼辦?”
“直接丢掉。”
“你賠我一盆蘭花吧。”
兩人異口同聲,說完夏铎就愣住了,瞪大的眼睛仿佛在說:“什麼‘我賠你’,這跟我有關嗎?”
但他沒有說出來,憋了半天,吐出語無倫次的一句:“它能活,我最多幫你……它養不死。”
伊澤莞爾,夏铎這副被迫違心,痕迹又過于明顯的樣子着實有趣。他笑着把花塞進夏铎懷裡:“不死就完事了。”他不信,一盆花活着,能一輩子不開花。
夏铎當然沒有拒絕的空間,但伊澤想他真心實意地接受,走到門外,又折回身子:“以後你每天都要來找我報告花的情況,當然,花不會讓你白養。它活得多好,你就活得多好。”
說着,他藍寶石般的眼睛眨一眨,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花葉,轉身離去。
夏铎怔怔地摸摸自己的臉,隻覺對方的視線好像有了實體,順着他的兩腮撫到下巴。于是臉頰就像被火柴擦過,一下燙起來,燒到耳尖。
他低下頭抱着花盆嘟囔一句:“你要我怎麼讓一盆蒜開出蘭花?”
算了,反正伊澤也分不出蒜花和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