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裡不對?
理性的判斷一旦回歸,被忽略的細節就一點點跳出來。
周野的腳步逐漸放慢,走到門口時不自覺扭頭掃視了一圈走廊,發現了問題所在——
這裡不是展會層嗎?安保人員呢?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充斥了整個走廊,将華麗而亮堂的環境都襯出了幾分詭異。
周野的眉頭漸漸擰起。
她擡頭,冥冥中又看了一眼頭頂。
那角落的監控攝像頭跳動着紅點。
她倏而發覺自己的行為似乎暴露在這幾隻東西下,正被這些紅色的細小眼瞳靜靜注視着。
她在門前停住腳步,收回了半空中的手。
——她的手差一點點就要按在展會廳的把手上。
……秘密的暗門、古怪的人影、失蹤的安保,這一切怎麼看怎麼像某種拙劣的“圈套”。
周野注視着那扇門,思量過後,直覺出不對。
但就在她剛剛轉身的刹那,心髒處忽然傳來一陣抽搐的疼痛。
“嘶……”
周野捂住胸口,踉跄兩步擡手撐住牆,搖了搖頭試圖驅散眼前那陣突來的黑霧,卻隻招來了更加劇烈的疼痛。
怎麼回事……
她在急促的喘息中迅速扯松領口,随後将胸口的袖珍錄音器顫抖着摳出,牢牢抓在手心;繼而轉身,拖着随時要軟倒的腳步反朝着來時的暗道走。
一步,兩步,她感覺自己應當是回到了來時的入口,可思維也随之逐漸被黑暗的力量拖入深淵。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感覺到,似乎有個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
……
*
“……醒醒。”
“周小姐!”
“周小姐,你怎麼了?”
模糊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周野刹那間從夢中驚醒。
她睜眼,發覺自己居然正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間裡。
厚實軟和的被子蓋在腰間,記憶中的那件黑裙子仍穿在身上,卻在一晚過後被壓得褶皺而松垮。
沉重的腦袋陣陣發麻,她依稀記得昨晚好像是追着什麼人到了展會廳前?
不,不對,她明明是進了1910房間,然後和這個女人在浴缸前……
“怎麼,是做噩夢了嗎?”
好聽的聲音忽然響起,近在咫尺。
周野猛地繃起脊背,下意識作出防禦姿态,擡眼卻和一個人對視上了。
那人的墨鏡落在鼻翼上,不算大的鏡框約莫蓋住了半張臉。鏡框上一雙眼瞳帶了些擔憂神色,正越過肩膀回望着自己。
——是昨晚向她邀約的那個名為“白式格”的人。
這位富家小姐此時背對着她,側坐在床的另一邊換着衣服。
長卷的黑發被她整齊撩到一側,保養極好的發絲弧度泛出光澤,垂落在她裸露的肩背上,細膩雪白的肌膚仿若海底的珍珠,可望而令人不敢觸及。
周野的視線被這一幕燙到,剛剛掃見便迅速閃躲開,惹來了對面一聲輕笑。
“怎麼,昨晚不是看得挺開心的嗎?醒了反倒害羞了?”
女人的唇角噙着笑意,手指繞過幾縷耳邊散發,反手拉上了長裙背後的拉鍊。
這一件依然用的是紅色的絲綢料,在裙子主人那白皙皮膚的對比下愈發顯得美豔,當下落在周野眼裡卻莫名紮出一點灼熱的刺痛。
“你剛說什麼?昨晚我們……”
周野幹澀的聲線卡在喉嚨裡。
方才自己身邊那人說的話不算複雜,但語句簡短的同時稱得上是,十分意味深長。
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混亂的記憶和噩夢交織,失聯的思緒堪比水裡滑溜的魚,越想抓住逃得越快沒過幾秒就跑了個一幹二淨。
周野越想越煩躁,隻覺得自己那本來就發暈的腦子疼得更厲害了。
看到周野那幅糾結的表情,戚師然便知自己那藥的确起了效果。
她強忍着心中暗笑,朝着周野半擰過身去,臉上裝出個生氣的表情,故意質問道:
“周小姐這是什麼意思呀,醒了以後就不作數了?你當我是什麼人啊?”
周野呼吸一滞,本就卡殼的腦袋直接死了機。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着急忙慌地反駁,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昨晚混亂的情況。
——她什麼都不記得,又要如何自證清白?
不對,她現在甚至不知道她們之間是否清白……
好在“白式格”好像也沒在期待她能說什麼好聽的話來。
“你知道就好。”
她沒好氣地刺了句,伸出手拍了拍被子,對還在被子裡頭淩亂的周野催促道:“趕緊起床收拾吧,寶石展馬上就要開始了。”
“如果不想在全場的目送中進場的話,你還有十分鐘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