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鳴聲漸起,樹葉不時的往下飄落着,樹枝上的鳥窩裡往外探出了小小的鳥頭,下一瞬便被樹葉蓋的遮擋了起來,叽叽喳喳的亂叫,小翅膀有些無助的揮着。
飛回到窩裡的鳥兒嘴裡還夾着一隻亂動的蟲子,小小的眼睛眨了好幾下,将鳥頭上面的葉子給扇了下去,把蟲子喂給了還有些發懵的小鳥兒,随着風不斷搖擺的草尖,朝着牆邊開得正豔的小花朵打着招呼,像是在說,你好啊,小花姑娘。
大門内出現了一點點的響聲,烏盛将門闩了起來,踏着院子裡的月色回了屋裡。
月光皎潔,将院子裡照亮了大半,陰影下的草木晃動,伸出了一點點的葉尖朝着天上看去,漫天的繁星不斷的閃動着,有些很亮,有些則是慢慢的黯淡了起來。
挂在天上的月亮逐漸升的更高了些,月色将窗台上都照亮了些許,梁安慢慢的趴在了台上,下颌抵在手臂的上面,歪着頭試圖将月亮看得更清楚一些,突然被月亮旁邊的一顆星星吸引了視線。
入目的星星裡唯有這一顆是最亮的存在,像是近在咫尺,但是伸出手卻又遙遠的不像話。
“真好看。”梁安喃喃道,以前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朝着天上看去,白日裡很多事情要做,便是擡起了頭,也會被日光刺到眼睛,隻有晚上,皎潔的月亮高高挂起時,美麗又安靜。
額邊的發絲不斷的打在臉上,梁安伸出手将發絲别到了耳後,突然輕笑了起來,真好,如今可比以前好太多了,還是回去睡吧,被窩裡雖然涼了點,但是沒一會就能熱起來,舒服的不行。
将窗戶合起來,梁安憑着感覺摸黑的回了床,将被子掀開,躺了進去。
天色要亮未亮時,起的早的人家已經開始燒起了鍋,煙囪裡冒着不太明顯的煙霧。
“娘,咱斜對面的那家娶的夫郎,可沒見人出來過,不會是長得太醜不敢見人吧。”
燒着鍋的婦人臉上好奇極了,“我可是聽聞那烏盛又是買了老大一條魚了。”
臉側邊帶了顆痦子的人正在切菜,将切好的菜放到一邊,扭頭就看到了已經收回視線的兒媳婦文桃。
“人家的事,少打聽。”王夏的臉頓時拉了下來,從嫁過來就跟她說過,别人家的事情少琢磨,沒事别亂打聽,也别亂說話,就是記不到心裡去。
“哦。”文桃低着頭撇了撇嘴,不就是聊個天嗎?至于嗎?從嫁過來就開始說,又不是隻有自己在說。
天色逐漸變得明亮了起來,連帶着廚房裡也逐漸有了亮光,系好了圍裙的烏盛将買來的一籃子雞蛋都放到了案闆的裡面,手上還拿着一個碗,将雞蛋都磕出口流到碗裡,放上點鹽又加了點水,攪拌得雞蛋黃都散開來。
筷子離開時,碗裡的雞蛋還在打着轉,淘好的黍米被盡數的倒進了鍋裡,沾在碗底的也被舀了點水,稍微一轉便順着水流一起流了下去。
面餅和雞蛋也被一起放到了箅子上,案闆上是放着才買來的菜,挨着隔壁村的村口幾乎每日都有人去賣些東西,價錢比鎮上的還要低一些。
細細長長的胡蘿蔔上面還帶着一點葉子,兩節蓮藕上面還沾了些泥。
将胡蘿蔔和蓮藕洗幹淨後,烏盛便将先前沒吃完的豬肉也拿了出來,清洗好後便切成了小塊,分成了兩半,随後不斷的剁着豬肉,直至成了肉泥。
胡蘿蔔也被切成了絲,洗好的蓮藕被切成了一片一片的,肉泥裡被放上了調料攪拌了起來,随後将肉放到蓮藕的上面,又把另一片蓮藕壓了上去,組好的便放到一邊。
“郎君,你怎麼起得這麼早啊。”梁安眼睛還有些許的酸澀,用力的眨了幾下連淚水都溢到了眼角處。
“我習慣了,就去買了點菜。”烏盛聽到聲音朝着門口看去,“你要不然再去睡會吧。”
瞧着臉上的倦容就是還沒睡夠的樣子。
梁安搖了搖頭,轉身去打了盆水,秋天的水不像夏天那般的溫,而是帶了些許的涼意,無數的小水珠撲了上去,又順着臉頰往下滑落着。
相對于烏家的平靜,隔了一個村子的大溪村裡的梁家卻是雞飛狗跳了起來。
“梁秀花,都多晚了,還不起來,你還不起來。”賈雲手裡拿着一根木棍,氣沖沖的就把一間屋子的門給打開來,走上去就用棍子敲着被子,“快點起來。”
“娘。”梁秀花皺着眉,嘴撅得老高了,“我晚點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