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應随輸入密碼,門應聲而開,腳還沒踏入門檻,就被跑出殘影的何銘陽撲了個滿懷。趙應随身體微微後傾,任由何銘陽的手臂像焊鐵般烙在自己的腰上。
他伸手向何銘陽的後腦勺,摸到了小金毛堅硬短刺的發茬。還挺紮手,趙應随默默放下了手。
何銘陽的鼻尖輕觸趙應随脖頸上的那一小塊皮膚,微涼,帶着他熟悉的甜蜜的茶葉味道。
何銘陽渾身一松,高懸的心終于穩穩當當地放下,他小聲嘟囔着:“怎麼不接電話?”
趙應随拿出黑屏的手機:“手機關機了。”
何銘陽眉目舒展開來,戀戀不舍地松開雙臂,動作猛地一滞。
何銘陽猛地湊近趙應随的衣領,鼻尖聳動,在趙應随身上嗅來嗅去,神色逐漸凝重不甘。
雖然氣味很淡,但Alpha就如同敏捷的獵犬,對于同類信息素的有着本能的排斥和精準的捕捉。哪怕是最細微的一個因子,也能讓Alpha渾身緊繃,下意識進入警戒狀态。
“小随……”何銘陽語氣下意識地帶上了質問,卻在看到趙應随雙眼的一瞬間恢複原本的聲線,“你身上怎麼有Alpha的信息素?”
淡淡的野果清脆酸澀的氣味。
趙應随不甚在意地說:“我朋友的。”
何銘陽瞳孔輕顫,究竟是什麼樣的距離,近到可以染上彼此的信息素?朋友?小随除了我之外,還有其他的好朋友嗎?
何銘陽僵在原地。
被堵在玄關的何衷歸長眉一挑,提着後衣領将小金毛拎起來,“礙事。”
何銘陽:是親表哥嗎?
趙應随一邊換鞋一邊說,“小陽,明天你就要開學了,作業吃完飯我檢查一下。”
何銘陽僵在原地,強撐着說:“哈哈,好啊。”
何衷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趙應随狐疑地說:“……你不會一字未動吧?”
何銘陽心虛地後退,一溜煙地跑上了樓,哐當一聲關上門,欲蓋彌彰地很明顯。
國慶假期的最後一天,檢查完作業,何銘陽提議一起出去走走,東湖區新建了一家遊樂場。如今政策放松,每天晚上都有煙花秀可看。
趙應随對于煙花的印象還停留在父母尚在的時候,牽着父親母親的手,一起走在滿地是爆竹碎片的地上,天空中偶爾傳來幾聲巨響,他擡起頭來,各種顔色的煙花點綴了整個夜空。
這個時候,母親就會用暖烘烘的手捂住他的耳朵,父親站在一旁淺笑盈盈地看着母親。
他許久沒看過煙花,奶奶去世後,煙花和節日就成了日曆上的紅色标注。
何銘陽看着趙應随有些落寞的側臉,心中猛地一疼,他将趙應随手背摟在手心,語氣認真,“小随,以後每年我都陪你看煙花。”
趙應随一頓,神色回到何銘陽熟悉的淡然,聲線卻是軟的,“好。”
何衷歸低頭看了一眼腕表,提醒道:“煙花秀馬上要開始了。”
現在八點 ,煙花秀九點開始。
何銘陽一邊急匆匆地穿上外套,一邊匪夷所思地想:哥為什麼會知道時間?
夜幕下的遊樂場,宛如一個夢幻的國度。旋轉木馬伴随着甯靜舒緩的音樂,悠悠轉圈;摩天輪的座倉鑲着發光的燈帶,緩緩轉動,像璀璨的星辰環繞。
自踏入遊樂場的一瞬間,趙應随三人就成了人群目光的焦點。
長發Omega冷豔出塵,身姿綽約,兩個高大俊朗的Alpha一左一右站在身旁,長相陽光些的Alpha興奮地規劃着遊玩路線,Omega偶爾點頭應和,另一個Alpha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酷氣場,眼神卻很專注地看着Omega。
他們光是站在哪裡,人群就已經腦補出了一台三角戀的虐戀情深。
趙應随眉心輕攏,和何銘陽、何衷歸他們兩個一起出門,被人群如此熱烈地看着應該是理所應當。
話是這麼說,但趙應随還是遏制不住心中的反感。
簇擁着的竊竊私語的人群突兀地散開,滞澀的空氣開始流動,趙應随若有所感地看向何衷歸,Alpha面龐如同被黑夜雕刻,骨相線條利落分明,眼神冷漠如刃,鋒利狠辣,大多數人對上這樣的目光就下意識地低頭遠離。
何衷歸微微側臉,嘴角輕輕勾起,帶着幾分真心的笑意,“嗯?”
趙應随眼神微移:“沒什麼。”
何衷歸挑眉,不再言語。
何銘陽看着他們兩人旁若無人地眉來眼去,心下詫異不安,一把拉過趙應随的手,“小随,那個發箍挺适合你的。”
被何銘陽匆匆拉着走出一段距離,趙應随小聲地詢問:“小陽,你哥知道我是Alpha嗎?”
何銘陽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何衷歸,随後搖搖頭,用氣聲肯定地回答:“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