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爾斯頓還是一如既往，隻是主樓前的梧桐樹葉子不再翠綠，邊緣微黃，變得卷曲易碎。
趙應随來的晚，走廊上已經沒有什麼人。盡管如此，他所過之處，坐在窗邊的學生還是忍不住向他投來驚豔的目光，不過很快就變得驚恐不已，如同被盯上的獵物。
趙應随停下腳步，看向身後雙手插兜，閑适地跟在他身後的Alpha，頗為無語地問道：“你跟着我幹什麼？”
何衷歸聳肩，一臉理直氣壯地看着他，“不可以嗎？”
趙應随反問道：“可以嗎？”何衷歸不用上課嗎？
何衷歸尚未開口，一股冷雪的氣息裹挾着淡淡的白檀香，直直沖入鼻腔。信息素可以直觀地表現出主人的心情，如此帶有攻擊性的信息素，明晃晃地昭示着嚴大會長此刻心情不佳。
何衷歸連頭也沒回，向上指了一下信息素檢測器，頗為“友善”地提醒道：“嚴作凡，身為高等生物，記得控制好自己的信息素。”
嚴作凡眉尾輕挑，推了推眼鏡，走上前來和何衷歸并肩而立：“那請問，某位同樣高等的生物，能否意識到自己也是奧爾斯頓的一員，需要在規定時間内老老實實地坐在教室裡呢？”
鏡片後的眼睛裡，寒光一閃而過，緊接着又變得柔和起來，嚴作凡微微彎起眼睛，看着趙應随道：“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身後跟着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趙應随：“……”他已經能聽到身旁教室裡竊竊私語的讨論聲了。深深地吸了口氣，他難得冷下了臉。
何衷歸一愣，眉眼壓低，眼神如鋒利的刀刃般掃向聲音的來源。邵祁皺着眉頭，拉起趙應随的袖口，用一種所有人都聽見卻又不過于大聲的音量道：“快要遲到了，我們走吧。”
趙應随點點頭。“失陪。”語畢，未等兩個Alpha有似反應，趙應随轉身離去。
何衷歸擡起腳步欲追上去，卻被嚴作凡喊住，遲疑的一瞬間，趙應随的身影就消失在拐角處。
嚴作凡靜靜立在原地，如雨打風吹亦不倒的清竹，面色淡然地看着何衷歸，“我有事要問你。”
何衷歸轉過身來，目光落在嚴作凡的身上，事不關己的模樣。
牆頂上的信息素檢測器發出紅光，警報聲回蕩在空蕩的走廊，教室裡坐滿了人，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嚴作凡擡頭看了一眼閃爍着警報器，擡起手腕輕輕點了一下表盤，警報器像是報廢了一般，彌散出陣陣的白煙。
面色不改，嚴作凡道：“任家大少爺昨夜聯系我祖父，共謀合作。”
何衷歸撩起薄薄的眼皮，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嚴作凡看出何衷歸的默認，轉身離開，“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樓梯處，副會長滿頭大汗地匆匆跑來，看見嚴作凡和何衷歸的身影，猛地一愣，“會長，何少。”
嚴作凡腳步不停，随口吩咐道：“第二十三号信息素檢測器壞了。”
“是，會長。”副會長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嚴作凡與他擦肩而過，而何衷歸，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副、副會長？”身後的人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
副會長回過神來，低聲喃喃道：“真是見了鬼了……”
“您說什麼？”
“沒事，你通知保衛處趕緊派人來修檢測器，另外你們跟着我巡視紀律。”
“是，副會長。”
副會長一邊巡視一邊想，到底是什麼事情，能讓會長大人和那位心平氣和地走在一起。不會是趙應随出了什麼事吧？
晦氣晦氣。副會長搖搖頭，把這個不吉利的想法甩出腦袋，要真是趙應随有個什麼大礙，恐怕整個奧爾斯頓早就不安甯了。
趙應随眉心輕攏：“你……”
任勝寒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托着腮看着趙應随，嘴角勾起一個鋒利潇灑的笑容，“好久不見。”
邵祁站在趙應随身前，遮擋住了任勝寒直勾勾的眼神，面色不善地問：“現在是上課時間。”
任勝寒聳肩，“嗯哼，我這不是坐在教室裡嗎？”
趙應随：“……你轉班了？”
任勝寒：“嗯！”
“……”趙應随憐憫地看着他，“任氏破産了？”
任勝寒愣了一瞬，聽出趙應随語氣中的認真，随即捂着額頭笑了起來，肩膀一抽一抽的，“哈哈哈哈哈……”
趙圓和同桌睜大眼睛，驚恐地向後看去。媽媽，這裡有神精病！
林老師急匆匆的跑進教室，剛把保溫杯放在講台上，就聽見一陣猖狂的笑聲，怒從心中來，他指着趙應随的方向，大聲訓斥道：“你們幾個！怎麼回……”事字的尾音消弭在寂靜的空氣裡。
前兩排的學生對林老師報以同情的目光。林老師正對着任勝寒似笑非笑的目光：“……”現在辭職還來得及嗎？
趙應随默然，和邵祁一同入座。桌面被人輕輕敲了兩下，任勝寒用氣聲道：“來日方長。”
趙應随烏黑的眼眸微移，冷沉沉地看向任勝寒，指尖在桌面上輕點。
任勝寒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喉嚨似火般灼燒，身體下意識地前傾，卻被一根筆直直地抵住胸口。
趙應随比了個口型。任勝寒琢磨了一遍，他說的是，聽話。
任勝寒突然感覺渾身舒暢，每一個毛孔都透露舒爽，他微微挑起眉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聲道：“遵命。”
十二月的學生會辦公室，冷的如冰窖一般，空調不再運作，甚至連暖氣都沒有安裝。來往的學生會成員個個都穿的厚實，裹得像個熊。
嚴作凡關上會長辦公室的門，隔絕了衆人好奇的視線。門内比門外的溫度更低，冷得刺骨。
何衷歸仰靠在沙發上，雙腿交叉，不緊不慢道：“任亦溫給嚴老爺子開出了什麼價碼。”
嚴作凡坦言：“任氏百分之二的股份。”
“虛張聲勢。”
“的确。”嚴作凡也贊同何衷歸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