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紮完回教室的路上,沉寂的校園響起下課鈴聲,陳風禾擡眼,右側的初中部響起歡聲笑語,再往身邊看時,身邊哪還有人。
傅瑜已經躲到台階下。
“怎麼?我是什麼洪水猛獸麼?”陳風禾氣笑了,雙手交叉在胸前,也不打算走過去,朝她招了招手,“過來。”
見她不動,幹脆自己走了過去,俯身,“這是初中的放學鈴聲,高中的還得晚五分鐘。”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大,傅瑜裝作咳嗽掩飾心虛。
“待會兒我先進去,你再進來,知不知道?”
看到她假裝鎮定的表情,陳風禾妥協點頭,學着她耐心和她說話,“那放學的時候,我在操場進門的左手順拐等你,你過來就好,我送你回去,行不行?”
傅瑜點了點頭,先進入教室,等下課鈴聲響起,陳風禾才慢慢從後門進來。
等陳風禾走到位置邊,王瑤瑤拿着杯熱奶茶,一看就是校外買的。
“傅瑜。”
她遞到傅瑜手上。
傅瑜捧着奶茶,疑惑的看了她一眼。
“我去保安室拿鑰匙,遇上班長從校外進來,說多買了兩杯,我的那杯喝了,這是給你的。”
“熱的?”
“他說他有點咳嗽,所以不小心買了熱的,”王瑤瑤接過話茬,“我幫你謝謝了,不喝白不喝嘛。”
傅瑜擡眼,視線落到少年挺拔的身姿,他的個子很高,修長的腿交疊在一起,靠在前排的桌台旁,和一個男生說話,他左手揣在口袋裡,臉上沒有表情,時不時點頭證明他在聽。
晚自習下課,陳風禾第一個離開教室,王瑤瑤和傅瑜不順路,說了明天見就走了。
傅瑜慢吞吞的收好東西,順着教學樓的人流,往操場走去,少年倚靠在圍牆邊,長腿微曲,手搭在廢棄的桌椅上,黑色的書包被丢到腳邊,瞧她過來,把剛買的冰水遞給她散熱氣。
“散散熱,等涼了再喝。”
他撿起書包,跟在她身邊,路燈将兩人的身影拉長,少年修長的指節被紗布纏繞,卻穩穩的将她的書包提着。
傅瑜,你可能不知道,我用傷害自己的方式,逼自己不在你面前失控。
—
開學第二天,傅瑜起了個大早,穿了校服就往小賣部走,越往外走,路上的行人就越多,彙入東街兩側上學的學生也多了起來。
外婆睡眠少,很早就開店了,在店裡吃了早飯。
傅瑜和一群學生等在街口,夏季的末尾絲毫沒有秋天的影子,悶熱是這個季節的代名詞,公車來的時候,傅瑜正好看到陳風禾騎着自行車往學校的方向去,車上有認識他的,兩三個少女擠在一塊聊着剛剛的少年,傅瑜坐在後排能聽到她們交談的聲音。
她們說的傅瑜都知道,隻有高個女生那句從來沒有見過他上下學坐過公交車,引得傅瑜擡眼。
那昨夜陳風禾順路陪她回去,就是坐的公交車。
話題很快消散,傅瑜無意識偏頭看到少年将車停在路邊,進了一家修理店,她沒來得及看清,車子起步,往學校去。
到學校的時候,才六點二十,一中的早自習是六點五十開始。
三班的門還沒人來修,傅瑜從後門進到班裡,班裡有一小半的同學在聊天,除了同桌沈懷,他的課桌整整齊齊放着課本,現下正垂眸看着手裡的習題冊,與周圍人格格不入,傅瑜放下書包,照例去水房接了熱水,将中藥燙熱,蹙眉将中藥喝完。
陽光從頭頂的窗戶落下,後排的兩人一人安安靜靜的做作業,另一個乖乖喝藥,誰也不打擾誰,等傅瑜喝完藥,身邊的人遞了一張紙和一塊大白兔奶糖,等傅瑜轉頭去看他。
男生還是那副樣子,慢慢寫着習題,仿佛做這件事的人不是自己,目睹全程的王瑤瑤轉頭出去了。
等人聲大起來,謝陽拿着水杯過來守早自習,坐在前排的施夏舉手問起陳風禾是不是請假了,聞言,班裡安靜看書的衆人紛紛将目光投向唯一空出的位置,傅瑜其實從進班就發現他沒來,一直到快下自習,都沒看到他。
謝陽看了眼施夏,開口,“他身體不太舒服。”
桌上的語文課本在她眼裡已經是一片模糊,傅瑜明明看着他的身影掠過街道,迎着風往學校的方向來。
一中雖然和江甯附中的學習進度差不多,但相較于學習強度上還是不大的。
午飯的時間,王瑤瑤拉着傅瑜去吃了二樓食堂的面條。
“一中也就這面條好吃一些。”王瑤瑤和傅瑜端着面條經過第一排的餐桌,選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其他的不好吃麼?”傅瑜把面條放下,擡眼同王瑤瑤說話,王瑤瑤吃了口面條,點了點頭。
“反正我覺得不咋樣,上次有個男生在飯裡面吃到了頭發。”
“還有一次,高二的學姐吃青菜的時候吃到了鋼絲。”
王瑤瑤繪聲繪色的和傅瑜說着有關這個食堂的難吃傳聞。
傅瑜越聽越覺得這和難吃可能不是很沾邊,但是看她來了興緻的樣子,也跟着應和。
身邊有人經過,聽到王瑤瑤的話停下腳步,“王瑤瑤你自己要減肥吃面條,還拉着轉學生和你一起吃,人家再怎麼吃也瘦,你看看你吃了面條放學回去還擱那路邊吃碗湯圓。”
王瑤瑤看了眼體型魁梧的男生,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閉嘴吧,趙朝,三份肉還不夠你吃。”
趙朝索性坐在餐桌的對面,對上傅瑜的視線,友好的笑了笑,“我叫趙朝,咱班體育委員。”
傅瑜點了點頭。
王瑤瑤沒好氣的和趙朝嗆聲,“好啊,體委還會笑呢?我以為天生不會笑呢?”
趙朝眼也不擡,吃了兩塊肉,“我對女的都會笑,可是,你也不是女的啊。”
王瑤瑤氣得吃了好幾塊趙朝的肉,兩人吵作一堆。
臨近放學,傅瑜照常收好書包,等班裡的人走了一大半,才低着頭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