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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過後的第一個晚自習,教室裡稀稀拉拉坐了大半的學生,謝陽穿着棉服,裡面的熨燙嶄新的襯衫因為太冷了,沒有漏出來。
他來得早,拿着毛巾,給每位同桌的桌椅都擦得幹幹淨淨的。
第一次帶高中,這都第二個學期了,還沒緩過神。
“杯子。”李潮穿了身休閑服,經過謝陽身邊時,拉過他的手,示意他接住。
他眉眼清秀,沒有其他班體育老師那樣人高馬大,魁梧健壯。
謝陽忙接下,看着操場上練體育的學生,微頓了下步子,和他走到過道,接連遇到遲到的學生,“下次早點來,快點進去。”等學生跑進教室,又對上他的視線,不等他出聲,李潮把手揣在兜裡,走近了些,眼神暗了些許落到他的脖頸,伸手把衣服拉了一點,“昨晚你落下的。”
一向洋溢着笑容的謝陽懦懦的推了他一下,“開學這幾天都沒體育課,你來做什麼。”
“你啊。”李潮勾笑,眼裡藏着玩味。
“親不夠麼?”謝陽失笑,湊到他耳邊,“男朋友。”
靜谧的晚間,樹葉被風打落,李潮勾着唇,很受用的輕輕笑着。
胸腔在此刻震動。
許嗣拿着垃圾桶上來,見陳風禾站在轉角處,沒有上去的打算。
“陳哥,怎麼來這麼晚?”
樓道的三人以不同情緒的目光看向許嗣,許嗣以為陳風禾看到他很震驚,“怎麼了?很久沒看到我,很驚訝。”他剛走到陳風禾的身邊,就感覺到了還有其他視線。
“謝老師,李老師,”許嗣忙點頭,舉起垃圾桶揚了一下,“我倒垃圾去了。”
許嗣拿着垃圾桶和陳風禾一前一後的經過,回了班裡。
謝陽白着臉站在原地,手指蜷縮着。
被看到了,還是陳風禾。
李潮比他大兩屆,兩人好不容易熬到家裡同意,工作了,他執意來到一中,和他在一塊。
難道就要這樣斷送前程嗎?
“沒事。”李潮拍着他的肩膀,“如果真的被發現了,我走。”
他揉了把謝陽的頭發,邊笑邊說,“長高了。”
謝陽看着他,“哥。”
“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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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裡吵得很,剛放假回來,所有人的心都沒有收回來,就是一班也不例外。
謝陽拿着杯子,手指緊抓,慌得厲害。
見到老師進來,所有人安靜下來,學委帶了幾個人去領了書,教辦有老師值班,各級各班都安排了同學去登記取書,班裡輪位置,陳風禾和傅瑜坐在靠門第一排,昨晚他沒睡好,現下手肘撐桌,低着頭。
“上課了。”傅瑜看了眼頻繁往這邊看的謝陽,用腳踢了下陳風禾的腳踝,幫忙發書去了。
“阿瑜,”陳風禾的腦子像漿糊一樣,晃着都有聲音的,他先叫了一聲,聲音很小,所以又擡高音量,“再睡會兒。”
“學神,你要不看看我是誰。”發書的男生頓住步伐,神色有些怪異。
這學霸不會男女通吃吧。
陳風禾擡眼,臉色不太好,他環顧幾眼,盯着傅瑜的身影,直到她發完書回來。
“我的呢?”他開口,聲音沉悶。
“桌上。”傅瑜看他睡眼惺忪的樣子,覺着好笑,又不好笑,下巴微擡,示意他看看課桌。
“我要你發的。”陳風禾用掌根壓了下太陽穴,小聲的呢喃。
走了沒多遠的男生詫異的回頭望了會兒,又回頭。
還以為自己聽到什麼不得了的話,拔腿就往後面的過道走,似乎下一秒就要被砍頭一樣。
“自己拿。”傅瑜沒想慣着他,從容不迫的出聲。
陳風禾垂眼看了看自己的書,又伸出頭看了看她的,始終沒換。
“他是不是睡懵了?”王瑤瑤調到了傅瑜後面的位置,邊包書皮邊和傅瑜說話。
“别管他,”傅瑜聲音清冽,在拿到書就開始吵鬧的教室裡,轉頭,“昨晚他幫我守小賣部,答應要拉一下他的手,忘記了,所以生氣了沒睡好。”
王瑤瑤八輩子都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她到底是為什麼要問。
陳風禾的頭動了,偏頭,扯了下她的衣角,“明明是親一下。”
“那我不得矜持點,什麼都往外面說啊,缺心眼?”傅瑜沒好氣的把自己的書和他的書對調。
他又道,“也是,那為什麼說别管我。”
傅瑜寫好名字,在他不依不饒中,出聲,“别管他,等會親一下就哄好了。”
黑夜被繁星點綴,微風呼呼吹,校門打開,走讀生結伴而行。
傅瑜朝他招手,提着書包的少年立馬跑到她身邊,
順從的低下頭,臉上被溫熱的唇瓣啄了三下。
少年薄唇微勾,滿足的喟歎,随即又低笑出聲。
“昨天小賣部的,今天發書的,還有晚安吻。”
“我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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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的體育課,陳風禾被年級主任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