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瑜，這一年，你開心嗎？”陳風禾被她拉起來，坐在她身邊，嘴角微勾。

大玻璃窗外的樹上挂着小國旗，風一吹就來回晃動，傅瑜看着窗戶映照出兩人的身影，眸色暗了半分，把溫熱的盒子推到他面前，喂他吃了一個。

“你呢，開心嗎？”

他咬碎蘿蔔，水靈水靈的内壁還覆着湯水，有些燙，燙得眼淚都滾了出來，他擡手抹了把臉，重重的把臉埋在手心裡，再想笑，聲音卻啞得将他悉數暴露，“開心。”

“想喝奶茶了。”她開口。

陳風禾立刻起身，去對面買。

關東煮的熱氣氤氲起霧的小半窗戶，傅瑜用手指在霧狀上寫了他的名字，另一隻手将十八個壓歲包還有在川江的時候他給的什麼座位費，雜七雜八從他那裡搜刮的小錢，全部放進他的書包夾層。

他好像又長高了，在人群裡拔尖耀眼。

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少年，眼裡也有了她。

他回來，傅瑜站在門口等他。

直到走到路口。

傅瑜的眼裡映出少年的身影，黑色大衣襯得少年身材優越，灰色毛衣内搭了件白色T恤。

電線杆五米一個，雪很厚，将沿途的商鋪和住家都覆上白芒，大雪飛揚，落在幾步之遙的電線杆下，兩側的樹枝光秃被雪花覆蓋。

陳風禾垂立着，身子微顫，極力想隐藏自己即将崩潰的情緒，白芒的視線裡撞入她披發淺笑，她穿着黑色毛絨羽絨服，下身搭牛仔褲。

傅瑜望着他，路燈将少年人高闊的身影拉長，顯得孤寂。

一個認為沒必要，一個以為她會說。

“就這樣再見了？”他立住不動了，眼眶開始迅速發紅，“我說過高考志願跟你走。”

看着這副樣子的人，傅瑜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麼，知道了多少，左右不過是到了絕境邊緣，總要走這一遭。

但一想到他敏感的性子，也許在川江的那幾天就知道了吧。

看着她做戲，什麼都不說。

“說話！”他怒道。

“你可以跨越幾百公裡，對所有人都有個完美的退場，唯獨對我，就沒有一丁點說實話的想法嗎？”

“阿瑜，你從來沒打算回應我的感情，你從來不正視我對你的需要，你就不想想我要是沒了你會不會死！”

他輕啧一聲，長腿邁了過來，身子前傾，将她的視線遮住。

“阿瑜，你看看我啊，”他擡手攥緊她的下巴，眼中的瘋狂一閃而過，讓她的視線在最後一刻有自己，眸底附着水汽，“你憑什麼，你他媽到底憑什麼這樣對我，”在她皺眉的那刻，他放手，眼淚從他指縫滑落，痛得整個軀體蹲下緩解。

傅瑜的手停在空中，放下，“我們為什麼非要被困在過去。”

“因為過去有你！！”他直起身子，嘴唇微微顫抖，巨大的痛楚在這一年給了他無數次轉機和絕境，“我才十七歲，但我真要算起來，隻有有你的一年，才算是活着。”

他做好了一切打算，但傅瑜在那段時間已經計劃離開，如果他沒有聽到她和外婆的談話，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陳風禾不罷休，繼續開口，“第一次見面你說不哭，可是你知不知道，隻有下雨了，我才可以哭。”

“傅瑜，下雪了，可是我快要看不清你了。”

為什麼不打傘呢？

因為他在哭。

因為下雨了，才可以哭。

兩人僵持了很久，最後，還是他妥協了。

少年揚起手，替她理散浮在發梢的積雪。

再開口時，嗓音啞得厲害，“沒有人會一直等着，傅瑜，我等你三年。”

三年後，你不回來，我就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