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驟然落下,驅散了許岚眉間的絲絲怨氣。
他無聊地坐在窗台旁,而自己對面早已空無一人,顧沐辰和陌昽出發去了趟神廟,在他們之中,這有他們倆個精神狀态是比較好的了。
聽段星沉說,現在整個族人,他們都選擇在家裡呆到祭祀當天才出來,他們堅信這是天譴,隻要撐過去就沒事了。
他的窗口對面,是一座雪山,薄薄的雪紗披在山頂,絲絲金色穿過雲層灑落在山頂,神聖神秘。
具族人們說,那才是真正的聖地,除了大祭司,無人敢踏足。
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一絲力量,在誘惑他,在引導他,他到達那座山頂。
黎雲,蔣曉燕恢複得不錯,她們自然就擔任治療情況比較差的人。
在招待所,他瞟了一眼虛掩的門,沉默片刻,移步來到艾瑞莎所在的位置。
艾瑞莎正在一處湖畔旁清洗她那把帶着血迹的刀尖。
她看見許岚,微微一愣,放下手手中的活,站起來眉毛一挑,揚了揚了揚下巴,聲音微冷:“怎麼了?有什麼事嗎?”
許岚看着她,良久,道:“我需要知道卡賽爾,格蘭德,薩迪卡他們相關的事情,還有研究所是什麼時候攻入地獄的時間。”
艾瑞莎聞言,并不是很驚訝,隻是擡手在半空中輕甩,将上面的水迹甩幹,眼睛打量了他上上下下一眼:“他們?他沒有和你說嗎?”
“如果他和我說了,我還來找你詢問清楚,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艾瑞莎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如同她現在的陰郁的心情那般:“你總要知道的,告訴你無妨。”
許岚表示她現在可以說。
“格蘭德,是舊王,而薩迪卡,也就是···你懂的,他是如今的地獄之主,在他們兩個重入輪回之後,那大部分蠢的要死的魔族勾結血族,還有人類,一起聯合絞殺薩迪卡,你會想問為什麼,因為薩迪卡有着強大的魔力,而他們對這力量早就窺竊已久。”
“他們不知道薩迪卡是永生不死,永生不滅的,一百年後,研究所他們就找來了,目睹了他浴火重生。”
艾瑞莎平靜的訴說那段過往,不時還擡眸觀察許岚的神态表情。
和她想得不太一樣,他太過于冷靜了。
艾瑞莎不由心頭一愣,沒有恢複嗎?
不過對于薩迪卡被圍剿的事情,她沒有細說,因為她也不确定,他們殺死薩迪卡,是因為什麼。
她作為血族其中一位執行官,曾經接收到一份指令,是匿名發起的。
她當時還沒有資格知道這個匿名的主人是誰,可是他們的族人卻服從于他。
除了卡賽爾,薩迪卡,格蘭德下達的命令,她從未見族長看到這封匿名命令的表情如此凝重。
她作為負責人,接過命令,隻見命令寫着:殺了他。
殺了他,誰?艾瑞莎至今還很茫然,因為她對那次任務的過程很模糊,像是被人刻意的摸去。
細雨依舊下着,她緩緩擡起眼,看向那座雪山,她感受到許岚身體内的力量不平衡導緻的身體虛弱。
她聲音平和:“看到那座雪山了嗎?”
許岚擡起眼眸,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雪山那晴空萬裡,日照金山。
“他不想告訴你,他也威脅過我不能訴你。”艾瑞莎說到這,想到什麼,輕笑幾聲,像是在嘲諷:“但那是你的東西,人類有一個成語——物歸原主。”
許岚凝視着她那雙赤紅的瞳孔,問:“你和我說這些,不怕他們聽到嗎?”
“他們?研究所?”風中夾帶着雨水,卷起艾瑞莎的長發,她的神情變得輕蔑,一雙美目眯起,勾起唇角:“他們監視不了我們,自從我們進入這裡,他們的監控設備已經失靈了,能再次看清我們在做什麼,在說什麼,隻能破除這裡的咒陣。”
艾瑞莎從腰帶旁解下自己的一個小福袋,從裡面取出一個拇指大小的青色玉石,将它平方在掌心,擡手遞給許岚:“這是可以禦寒的,那座雪山大概會告訴你想要的,這裡交給我和曲幽就好,顧沐辰他一時半會管不了你。”
許岚不置可否,挑了下眉,擡手接過那枚玉,将它戴上,然後道:“帶我過去。”
艾瑞莎四處環視,四周寂寥無人,才塔上許岚的手臂,一陣呼嘯而起,将他們包圍起來,模糊了視野。
許岚感到腳下像踩棉花般,等待他回神,他已經來到那座雪山上。
艾瑞莎放下手,打量着不遠處高聳的紅色瓦磚房屋,轉頭對許岚到:“我先回去了,你隻要捏碎這枚玉石,玉石就會把你帶回剛才的位置。”
充滿野性的狼嚎聲在四面八方突兀的響起,許岚再轉頭,艾瑞莎已經往斷崖前走,她突然停下腳步,半側着身子轉過來,寒風卷起她的長發:“你也猜到你自己是誰了吧,祝你成功。”
狂風肆起,将艾瑞莎包圍起來,霎那間,消失在許岚面前。
許岚按住右手手腕上幾乎要脫手的紅繩黑曜石手鍊,走上前,眺望着那一塊細雨連綿不斷,死氣沉沉,天空死寂的地方。
隻有那一塊地方的天昏地暗與整座草原的風日晴和格格不入,而且···從他視角望去,有一圈濃稠的白霧包圍着。
簇簇簇——
身後傳來粗喘的聲音。
許岚緩緩轉過頭,三頭雪狼站在高大的紅色瓦磚寺廟前,漆黑明亮的眸子狹長,輕蔑打量着面前陌生人。
它們沒有嗅到危險的氣味,也斷定許岚沒有什麼威脅。
許岚也同樣察覺到面前的雪狼沒有攻擊的意圖,他試着走出一步,雪狼們相視一眼,退開來,讓出一條道。
許岚直徑走上前,風雪迷糊了他的眼睛,他不由眯起眼。
紅色的寺廟大門敞開着,憎人們來往,轉動着念經轉,聆聽着每個人的忏悔。
大門前旁有一顆古老的蒼天大樹,風雪壓滿枝葉,霧凇沆砀,上面系着一條又一條簇的祈福的紅色綢帶,在冷風中揚起,天地上下一白,它們是唯一的鮮豔。
一位憎人擡起眼皮,看見許岚一個人立于寒風中,衣着單薄,風雪近不了他半身,整個人上下散發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眉眼間中暗含着不明的煩躁。
他頓了幾秒,判斷出這位客人不是一般的人,走上前,擡手示意讓雪狼離開,聲音平和,向他一拜:“大雪天急匆匆來到寺廟,不知施主有什麼急事相求?”
許岚擡頭,打量着這做寺廟,有透過憎人的右肩,将寺廟的結構盡收眼底。
熟悉的氣息近在咫尺,血液翻騰,情緒一點一點上漲。
“我來拿回我的東西。”
下一句别擋路差點說出來,還好收住了。
反正,現在他站在這裡,心情特别差,有種想把這寺廟給掀翻的沖動。
這位憎人明顯了愣,一位老方丈從他身後繞出,聲音滄桑缥缈:“既然是寄存在這裡的物件,物件當然要還給施主,不知施主在這裡寄存了什麼?讓小憎好找。”
許岚沉默一陣,心中好笑道,連他自己都不知要找什麼,反正,寺廟中有什麼東西在冥冥之中牽引他,他就去解開這個迷。
他道了聲謝,說不用,直徑越過他們,走進寺廟。
冷冷檀香撲面而來,鐘鼓敲響,低低的佛語,念經轉的撥動。
頭疼迷糊,陰冷潮濕,然他感到極度不适,現在他全是憑感覺走,分不清東西。
那憎人看着許岚走的方向,一驚,輕聲道:“師傅,他···。”
話音未落,那位老方丈長歎一聲,仿佛如釋重負:“這算是物歸原主啊。”
他往一個幽暗走廊一步一步走去,路上沒有人阻攔,怪異極了,還有,當他往這個方向前去時,路過每一個憎人,他們的表情瞌睡的上驚訝。
不對勁···
許岚分出神,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緊緊握住。
很快,他看見盡頭隐隐約約有一束耀眼純白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璀璨的星辰。
熟悉,溫暖的氣息,像是在召喚,在等待,在等待一個擁抱。
血液翻滾,沸騰。
許岚的呼吸倏然變得急促起來,足尖輕點,聲形變得模糊,瞬間,他出現在白光前,靜靜的俯視的發光體。
半明半暗中,他眼底流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隐晦不明。
那發光的物體在地下,許岚沉默幾秒,閉眼回想,是什麼手勢來着。
記憶中的女子,擡起手,微動指尖,風将他托起,肆意閑遊在蔚藍的高空中。
——翺翔于天穹,不非得羽翼。
他緩緩張開眼,看着看着面前的發光體——潔白,纖塵不染的翅膀。
幾片羽毛飄在半空之中,一股破碎感油然而生,枷鎖困住它,使它掙脫不得。
雙翼微動,像是呼吸的起伏,許岚感受到它的喜悅的歡呼。
“···好久不見?”他啞聲道。
羽翼親昵地向他懷裡靠,可是枷鎖阻攔它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