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該去哪裡呢?
與謝野晶子像是被人丢到水裡的小狗一樣,顫顫巍巍又心驚肉跳,如果不是江戶川亂步從始至終都在她身後穩穩的推着她的輪椅,她幾乎就要半路逃走了。
太可怕了。
這樣的折磨。
這樣的折磨一直持續到他們來到一家挂着“福澤”門牌的房子面前時達到了頂峰,她在門鈴按響的瞬間緊緊閉上眼。
她像那接受審判的羔羊,等待結果的降臨。
*
另一邊,芥川銀試探性的朝外踏出一步。
她小心翼翼的從木闆上細小的孔洞向外望去,沒有任何動靜的,姑且能稱作街道的小路上靜悄悄的,左右沒有人經過,安靜極了。
乍一眼望過去幾乎什麼問題也沒有。
如果是出入貧民窟的菜鳥,估計這時已經歡欣鼓舞的認定外面是安全的,沒有危險的。
然而——
芥川銀悄無聲息的向後退了一步,視線穿過那微小的孔洞,從近乎刁鑽的角度裡,瞥見了一個正面無表情這一張臉,蹲守在木闆死角的成年男人。
他身上穿着稍顯臃腫的衣服,一張臉早在寒風持續不斷的騷擾下變得僵硬,隻剩下那雙靜靜等待着的眼睛,在夕陽的餘晖中,有那麼一瞬間,竟反射出猩紅的光。
仿佛安心等待,擇人而噬的狩獵者。
極富耐心的等待着獵物們放松緊惕。
芥川銀抿住下唇,幾乎霎時間意識到這個據點已經暴露了。
在這裡,要想生存下去,沒有據點是不行的,否則輕易就能在清晨的早上踏上通往地府的單程車,可是要想找到一個适合做據點的地方也是不容易的,故而他們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寶貴的據點,但是時間一長,據點被發現的可能性就無限拉大。
人所擁有的最偉大的東西,就是他們那顆掩蓋在頭蓋骨之下的腦子。
更别提生活在這裡的人了。
如果不聰明一點,不敏銳一點,下一個被淘汰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懷抱着這樣的想法,每天,每天,芥川銀都在提心吊膽着。
而現在,她的心已經跳到了嗓子眼裡,堪堪将她到嘴邊的驚呼給堵在了裡面。
她緊張的小臉煞白,幾乎是比平常輕了不知多少倍的動作回到夥伴們身邊。
她望着自己哥哥那躺在擋風闆下慘白的臉,淡的幾乎看不見唇色的嘴,和那些簇擁在一起擠在牆角互相取暖的夥伴們,原本動搖的決心更加堅定起來。
她蹑手蹑腳的叫醒了所有人,在所有人慘淡的目光下解釋了自己發現的事。
沒有任何人出聲,他們不動聲色的互相對視了一眼,随後紛紛站起來。
堆疊着紙闆的地上、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通風口,蓋子和紙闆被挪開,孩子們安靜且迅速的跳入其中,不一會兒時間,除了芥川銀和芥川龍之介的所有人都消失在了房子裡。
像是他們本來就沒有存在過一樣。
而留在原地的芥川銀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去看自己幾乎不能動彈的哥哥。
随後一個人走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