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的煙火大會在盛大絢爛中落幕。
佐助和瑠加誰也沒有再提起那個未完成的吻,但緊握的手卻直到慶典結束也未曾放開。
翌日清晨,朝陽還未升起,狂歡一夜的人們尚在美夢中,佐助背着行囊,輕盈一躍,翻上瑠加公寓的陽台。
距離決賽還剩不到半月,卡卡西給他制定的新術修煉十分嚴苛,此次出村直到考試前都不會再回來。
少年隔着窗見瑠加還在沉睡,無聲進入房間,風吹起紗簾,黑貓窩在床腳,原本警戒的眼神見是他又重歸平靜。
佐助與黑貓對視片刻,似乎早有準備,從懷裡掏出一瓶木天蓼,一人一貓面無表情對峙。
阿咲的尾巴擺了擺,最終折服于木天蓼的誘惑,叼走小瓶回窩裡擺弄。
很好,計劃成功。
佐助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氣,将一張寫有自己出村修煉的留言放在桌上,徑直來到床前。瑠加睡得面色紅潤,頭發散亂,半張臉埋在柔軟的枕頭中,胸膛有節奏地起伏。
少年俯下身,劉海垂落對方臉頰邊,他緊張地抿起嘴,原本落在瑠加唇上的視線稍稍向下偏移,猝不及防一片細膩白皙闖入視野。
夏季睡衣單薄,領口下的風光一覽無餘。
佐助雙臉通紅,立即移開視線,摸索着把被子蓋上。他捂臉面壁站了兩分鐘,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自己……好像變成差勁的家夥了。
少女睡得很沉,見她毫無防備的模樣,佐助最終歎息一聲。
趁人之危,還是算了。
給瑠加拉好被子,佐助悄無聲息離開房間,窗外傳來落地聲的同時,瑠加突然睜開雙眼。
阿咲叼着木天蓼來到枕邊,少女臉色通紅,盯着天花闆發呆許久,忽然抱住阿咲激動地咬了一口貓頭。
“你臉怎麼了?”
剛邁進情報部大門,神月出雲指着瑠加臉上清晰無比的紅色貓爪印問。
少女尴尬地笑了笑,剛想回答,卻感受到了部門内低沉的氣壓。所有人神色緊繃,這讓瑠加有不好的預感。
“前輩,發生什麼事了?”
“剛接到通知,十分鐘後凡是在職所有忍者去火影樓緊急例會。”神月出雲神色複雜:“估計是昨夜慶典出事了。”
正如出雲所言,當瑠加跟随情報部成員進入會議堂時,大廳内人滿為患。除卡卡西、阿斯瑪等精英上忍外,各大家族族長也均齊聚。
資曆最末的瑠加站在大廳邊角,遠遠觀望台前以三代目為首的木葉高層,猿飛日斬宣布了月光疾風犧牲的消息,一時間衆人嘩然。
“就在今早,巡邏隊在桔梗城附近找到了他的屍體,死亡時間判定在昨夜。”
“疾風跟蹤的目标是那名叫藥師兜的音隐間諜,是大蛇丸又準備有所動作了嗎?”
“火影大人,我們應該立即停止中忍考試,不能放任大蛇丸……”
紛雜的讨論聲在廳堂内響徹,瑠加的身影淹沒在人群尾端,無人注意到她額角滑落的冷汗。
大蛇丸又出現了——他甚至沒有離開木葉!
佐助……會不會有危險?
“大蛇丸既然主動在紅豆面前現身,就表明他有充足的準備。”三代目擡手阻止部下的進言,大廳内一時落針可聞:“時間偏偏選在同盟國齊聚一堂的中忍考試,而他又在不久前建立了音忍村,無論是政治話語權還是兵力,已經形成了不可小觑的勢力,想必現在不少人想要拉攏他。”
“您是說……同盟國有可能和大蛇丸聯手,背叛木葉嗎?”
卡卡西似乎并不意外,“同盟國之間的關系并非堅不可摧,在忍界大戰時,盟約如同一張廢紙,随時可以被撕毀。”
“總之,我們現在掌握的情報太少,不要胡亂猜測。”猿飛日斬一錘定音,“高層已調動暗部去各國收集情報,非常時期,任何輕舉妄動都有可能踩中敵人的陷阱。”
一直沉默的轉寝小春忽然開口,“外部敵人尚未明确,但木葉内部對間諜決不姑息。團藏前幾日向我提交了幾名疑似有反叛之心的人員,伊比喜,亥一,三天内務必撬開他們的嘴,不能有任何遺漏!”
“明白。”
當日中午,瑠加就見到了被押送至情報部的幾名嫌犯。山中亥一與伊比喜高度重視,親自與押送的暗部交接。瑠加站在人群外遠遠望着,那幾名嫌犯四肢綁縛,頭戴特殊裝置,皆印有限制符文。
伊比喜點了幾個親信的名字,最後喊住本以為與她無關的瑠加:“帶上你的醫療包,一起跟來。”
這是瑠加第一次進入審訊部的主廳,與令人膽寒的拷問班不同,山中亥一掌管的審訊部更加簡潔幹淨,大廳正中是一台巨型灰色儀器,多名訓練有素的忍者等候多時。
嫌犯掙紮着被押入儀器中心,僅露出脖頸以上部分,查克拉驅動的黑色符文很快爬滿整個儀器表面,随之而來的是犯人的慘叫。
瑠加從未觀摩過山中一族的秘術,不到半刻鐘,輔助審訊的忍者已錄滿一整張白紙,山中亥一也收回了放在對方頭上的手,“下一個。”
大廳内所有人按部就班,巨大的儀器嗡嗡作響。
可縱使山中亥一親自上陣,也有無法探查清楚的情報,他與伊比喜低聲交談了幾句,神色凝重,緊接着又是一個嫌犯被押解上前。
瑠加一眼就注意到了對方的殘疾——他左腿膝蓋以下的部分空無一物,隻能倚靠他人勉強站立,此人五官平庸,摘下頭套後露出一副無助又憎恨的複雜表情。
輔佐官報出對方的身份信息,“松田達雄,原暗部第四小隊隊長,因傷放棄忍者職業後在桔梗城做小生意,被捕原因是将木葉情報出賣給敵國間諜。”
“我沒有!”松田達雄厲聲反駁,“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得來的情報……可我在暗部待了16年,我甚至為村子失去了一條腿!難道村子還要質疑我的忠誠嗎!?”
伊比喜示意手下将掙紮扭曲的男人制服,可縱使殘疾,松田達雄奮力掙紮的身軀也難以被按住,他目眦欲裂,聲嘶力竭:“我早就該想到……我早就該想到的!為什麼我的同伴都先後消失,為什麼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是時候清算我了,對吧!”
“我十二歲就上了戰場,執行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任務,好不容易從死人堆裡爬出來撿回一條命……選舉四代目火影的時候,高層與大蛇丸的交易,還有六年前的宇智波——”
此言一出,山中亥一與伊比喜立即對屋内的其他人道:“所有人——出去!”
瑠加雙目微滞,仿佛僵硬的人偶,被鋼子鐵推着走出大門,離開前她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松田達雄跪坐在地,憤懑絕望,直至大門關閉,隔絕了審訊室的聲音。
“事關暗部機密,我們沒有權限知道。”鋼子鐵見她神情呆滞,在瑠加眼前晃了晃,“怎麼了,被吓到了?”
宇智波。
他剛剛提到了宇智波——
捕捉到關鍵詞的瑠加如墜冰窖。
自那一夜後,有多久沒再從其他人嘴裡聽到過這個詞,木葉的人們仿佛忘卻了有關宇智波的一切,屬于這一族的曆史徹底沉寂。
而六年前的宇智波,隻發生了一件事。
“把剛才那家夥說的信息全部忘掉,就當從沒聽過。”鋼子鐵見瑠加眉頭微蹙,認真囑咐道,“我對暗部了解不多,但既然是機密,對于我們這種級别來說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瑠加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難看,大約過了一刻鐘,針對松田達雄的審訊結束,男人模樣無比凄慘,口鼻淌血,人早已昏死躺倒。
伊比喜示意瑠加抓緊治療,使用醫療忍術略一探知才發覺此人腦神經受到重創,性命危在旦夕。瑠加指尖一顫,卻聽山中亥一對伊比喜感歎:“果然連頭腦中也留有咒印,不愧是他的手筆……”
鋼子鐵将松田擡起:“老大,這家夥怎麼處置?”
“和其他人一起帶回拷問班關押起來。”
跟在隊伍最末端,瑠加的雙眼死死緊盯松田垂落的手臂。
她想起來了。
宇智波出事的第二天早晨,瑠加在族地正門前遇見三代目和他的部下,是這個男人從她背上接走了昏迷的佐助——雖然帶着面具,但她記得很清楚,對方手臂上放射狀的疤痕與記憶中一模一樣。
清算……為什麼要清算他?
原暗部小分隊的隊長,火影親衛,一人之下,又怎會淪落到如今這番狼狽境地。
第一輪審訊結束,此次被送來的十幾名嫌犯中,有一半承認參與了間諜活動,而包括松田在内的另外幾人都沒有進展。
從已經坦白的口供中得知,交代罪行的大多是無業遊民,被他國間諜用金錢收買竊取情報,潛入他們的大腦易如反掌,但松田這類大多是已經退役的忍者,忍耐力超乎常人不說,還留有暗部的特殊禁制。
高層留給情報部的期限還剩兩天。
經過初步審訊後,留給拷問班的都是難啃的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