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海面因為寒冷的天氣而結了冰。
再也不見陽光與飛鳥,天地都是茫茫無垠的灰白色。
自與甯次意外會面後,瑠加便一直沉默。佐助與她并肩行走,見她始終低垂着頭,便也同樣不再說話。
二人無言穿過海面,踏上了湯隐的國土。瑠加雙目無神地走着,卻忽然聽佐助道,“找個旅店休息一晚吧。”
臨近新年,湯隐的旅店大多挂上節日招牌,街道上人頭攢動,淹沒在熱鬧喧嘩的人群中,瑠加低落的心情稍有緩解。
倚在旅店窗邊,少女垂眸看着集市上吆喝叫賣的攤販,終于說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話:“我想出去走走。”
鬥篷掩蓋了二人的樣貌,街道上奇裝異服的忍者頗多,相比之下二人并不顯眼。未防止被人流沖散,瑠加握緊了佐助的手,二人十指相扣已經成了習慣。
少女的目光被一個賣頭飾的小攤吸引,店主是位年邁的老婆婆,見有顧客上門便熱情招呼。瑠加挑選了一些五顔六色的頭繩,想着回去給第三區的孩子們紮頭發。
剛要買單,佐助忽然伸手勾起一個發圈,對攤主道:“一起結賬。”
老婆婆包好紙袋,佐助卻将那枚帶着紫色小花的發圈遞到瑠加手中。
“紮上吧。”
瑠加一愣,伸手将發圈套在手腕,利落地束了個低馬尾。佐助看着她綁好頭發,什麼都沒說,隻是眼神更加溫和。
湯隐的集市規模并不能和木葉相比,小小的村鎮一眼便望到了頭,但熱鬧氣氛卻絲毫不輸木葉。
瑠加和佐助手捧熱茶,坐在旅店屋頂,夜晚又開始零星飄雪,雪花落在杯中,很快與熱氣騰騰的茶水融為一體。
瑠加神色放空,望着屋檐下幾個手拿仙女棒揮舞的孩子,喃喃道:“快到新年了。”
去年的除夕,是和凱班一起過的。
佐助似乎猜到瑠加在想什麼,淡淡道:“已經決定放下的東西,就沒必要再留戀了。”
“我知道,但……”瑠加深吸一口氣,捂住臉,“我還是覺得很難過,我不知道該對木葉抱有怎樣的感情。”
“那就不要去想。”
瑠加蜷縮起身體,側頭去看佐助,他說得輕松,但卻在瑠加提起鳴人時微不可察地顫了下眼睫。
“你離開後,我曾經遇到了鳴人。”瑠加捕捉到了佐助的情緒起伏,果然如此地苦笑起來:“你沒有痛下殺手,到底是因為不想聽宇智波鼬擺布,還是因為放不下鳴人這個朋友。”
回答她的是佐助長久的沉默。
黑發青年仰望着夜空,雪花落在他的睫毛與鼻尖,幾乎與他白皙的皮膚融為一體。
“從前不願承認,但他是我認可的、最重要的朋友。”
本以為不會得到回應,卻沒想到佐助格外坦率。他曲起一條腿,閑适地向後仰倒,雙目放空注視着雲層後的灰白月亮。
“正因為意識到這一點,我不得不斬斷與木葉的一切。”
佐助單手攏住眼睛,“我曾經的确對七班抱有留戀,但在遇見宇智波鼬……在看到他殺死你的場景後,我才真正下定決心——我的路……隻能我自己走。”
瑠加捧着茶杯,緩慢地啜飲一口,眼前再次浮現甯次悲哀挽留的臉,緩緩閉上眼。
哪怕從前再快樂、再不舍,殊途之人終究是要分别的。
“糾正一下,不是‘你’的路。”瑠加豎起食指,“是‘我們’的路。”
佐助哼笑,低低應了一聲。
遠處不知是誰點燃了煙火,小小的光點迎着風雪竄上夜空,“啪”地一聲炸響,綻放的煙花也是小小的,化作灰色煙塵随風消散。
隐約聽到孩子們拍手歡呼的聲音,緊接着又是零星幾枚升起,燦爛綻放,轉瞬消失于夜色。
與之前夏日祭璀璨絢爛的煙火大會完全無法相比,但瑠加望着夜空,聯想到了那個未完成的吻。
身邊人似乎也有同樣的心思,就在瑠加冒出這個念頭的同時,佐助已經傾身過來,帶着熟悉的清冷氣息,溫暖鬥篷罩在少女肩上。
青年叛逆張揚的黑發蹭過臉頰,對上那張清隽容顔,瑠加一時有些愣住。二人的距離很近,近到鼻尖相觸,呼吸交纏,都在彼此漆黑的瞳孔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
如今佐助已明顯高出瑠加許多,淡淡的目光垂落于少女身上,沉默着在讨一個應允。
而瑠加的答案至始至終從未變過。
佐助似有似無地輕笑一聲,單手按下正欲偷襲的黑貓,低頭吻上了瑠加的唇。
溫熱幹燥的嘴唇相貼,在寒冷的冬夜中彼此厮磨——這是一個綿長但意外纏綿的吻。
當雙唇分開時,瑠加盈滿水光的雙眸幾欲落下淚來,又是一聲煙火炸響,在五彩的光芒中,她主動伸手攬住對方,而黑發青年也順勢承接着她的重量後仰,兩人更加急促地吻在一起。
阿咲看着難舍難分的兩人,尾巴煩躁甩動,“喵喵”叫了幾聲,可主人根本沒工夫理會。黑貓氣哼哼地轉過頭,隻能用屁股對着主人以表不滿。
他們不知道吻了多久,當雙唇分離時,少女滿臉通紅,眼神迷蒙,二人漆黑的發絲交纏在一起。
鼻尖相碰,分開的雙唇若即若離,氣息交融,瑠加的眼角都是粉紅的,看上去脆弱又不自知的撩人。
真是好風景。
躺在她身下的佐助同樣喘息不止,撫摸上少女的臉,微微用力将她壓入自己懷中。
枕着對方有力的心跳,瑠加好一會兒才平複呼吸。過了許久,佐助才聽到她悶悶的聲音傳來。
“果然……”
“什麼果然?”
“你果然看了《親熱天堂》吧。”
感受到身下人一瞬間的僵硬,瑠加絲毫不給面子地笑出聲,佐助無奈又惱羞地捂臉,轉而更加用力地抱住在身上笑得顫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