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表面的清冷孑然,最打動香燐的其實是他們看似波瀾不驚表面下的獨自舔舐,是在被命運磋磨後依舊堅持的溫柔與良善。
最初的佐助亦是如此,可不斷累積的仇恨終究壓垮了他。親眼見證佐助的轉變,以至于被洞穿心髒的那一刻,除去憤怒與委屈外,香燐更多的是心疼。
可香燐很害怕,她害怕宇智波瑠加終有一天也會變成佐助那般痛苦的模樣。
自甘堕落的深淵憑誰也無力挽救。
但香燐知道,若是宇智波決意去跳,于沉浮苦海的他們來說,或許堕落和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路是自己選的,也隻能自己去走。
香燐沒有自負到認為憑自己就能改變宇智波的命運,如果這是瑠加的選擇,那她能做的便隻有珍惜此刻的擁抱,然後好好告别。
二人最終在岔路口分别,香燐望着遠方的青山,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多餘的話。
“那個白眼小子看起來是個值得托付的男人。”
她半開玩笑地提議:“别再喜歡佐助了,你也很清楚,佐助已不是從前的他了……這份感情隻會讓你受傷。”
宇智波瑠加卻隻是看着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語氣溫和地認真道别。
“保重,香燐。”
自與香燐分别後,瑠加獨自前往了之前短暫逗留過的“曉”據點。
數日前,第四次忍界戰争正式打響,宇智波斑似乎早有預料,據點已是人去樓空,唯餘巨大骸骨茕茕獨立于月色之下。
與遠處炮火連天的戰場相比,此處安靜得駭人,蟲鳴不再,隻剩穿透骨架的沙啞風聲,襯得夜晚更加寂靜。
此時的月亮,很像十年前那一夜的圓月。
黑發少女在骸骨頂端獨自站了一會,任寒涼的夜風吹透身體,似乎在緬懷故去的族人,卻忽聽低處傳來“沙沙”的腳步聲。來者并未收斂氣息,徑直走到少女近處才停下。
瑠加低頭去看,卻是個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
“你似乎長高些了。”
那名女忍者擡頭望着她,就連打招呼的語氣也十分熟稔:“如果是來找斑的話,你來晚了一步,他已經去了前線。”
瑠加微微蹙眉,“你是誰?”
“用這具身體來找你,不認得我也正常。”女忍者笑盈盈道:“‘下次見面時,說不定我們已經複仇成功,而你也已經找到答案了呢’——這是你的原話。”
“而如今的我已經找到了答案,所以特意來見你。”
對方擡起灰白龜裂的面容,月光照亮了她渾濁反色的雙眼:“好久不見啊,宇智波瑠加。”
在看清對方樣貌的一刻,少女立即意識到此人并非活物,隻是一具被操縱的屍體。
穢土轉生。
而能有機會習得此術,并用這種口吻與她說話的……
“你是……藥師兜?”
女忍者滿意點頭:“是我。”
瑠加從未想過二人會在此處重逢,有些捉摸不透他突然來找自己意圖,卻聽藥師兜道:“吹夜風容易着涼,還是下來說話吧。”
少女輕輕落地,卻謹慎地與她保持距離:“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我聽說了你在木葉鬧出的動靜,還聽說了你與佐助決裂的事——宇智波鼬、團藏和剩餘的木葉高層已死,你的複仇之路應該已經結束了吧?”
瑠加卻輕輕搖頭:“還剩下一個人。”
“哦?說來聽聽?”
“宇智波斑。”
聞言,藥師兜忽然露出一抹怪異笑容,恍然輕笑道:“原來如此,當年的滅族也有他一份功勞……但我想提醒你一句,你口中所謂的‘宇智波斑’隻是個冒牌貨罷了。”
瑠加一怔:“什麼?”
“身為‘曉’同盟的我自然也知道一些内幕——真正的宇智波斑早就死了,現在的‘斑’不過是個頂着他名号的另一名宇智波幸存者。”
藥師兜向面色震驚的少女走近,語調輕盈,未等瑠加消化他話語中的信息,卻聽對方繼續道:“如果你的下一個目标是他,我可以幫你。”
“幫我?”瑠加愈發困惑,“你既與他聯手,那便是他的同伴,為什麼要幫我?”
“我并不在意這場戰争的結果如何,與他合作不過是一個交易,等我得到想要的東西後,他的死活與我無關——當然,如果能再幫你達成夙願,我很樂意做這個‘叛徒’。”
瑠加面色複雜,仍站在原地,她實在看不懂這個男人。
“先不談宇智波斑的事。”
瑠加打量着穢土轉生灰白僵硬的笑,隻覺得違和:“你來找我隻是想叙舊麼?”
“他就那樣把你丢給木葉的人,讓你獨自面對審判,好像完全不在意你的死活。”
藥師兜緩緩搖頭,“我晚到了一步,抵達木葉時你已經離開了,不過聽說了你開啟萬花筒又操控九尾殺死高層的事迹。”
“你的萬花筒——是為佐助君而開的吧?”
穢土轉生毫無生氣的眼睛盯着瑠加:“這樣無情的男人實在不值得留戀。在我們分别後,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此時的我已超越了大蛇丸大人,也能給予你庇護。”
“所以我來找你,就像曾經的大蛇丸大人找到我那樣……”
藥師兜微微側過身,擺出邀請姿态。
“我對你并無惡意,許久沒見,有些話還是當面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