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他今天晚上剛好吃多了,又剛好跑到這個偏僻旮旯裡來散步——還剛好踏過了我們的障眼法,正巧看到這個旮旯裡有學生在炭烤貓頭鷹。”
弗雷德往前撒丫子飛奔,但屁股還隐隐作痛:“我向梅林發誓,你剛才踹的一腳多少帶點個人恩怨!”
“你可真是錯怪我了。”喬治擡起頭,無比真誠,“如果帶了個人恩怨,那一腳就不是這個力道了。”他咬牙切齒,露出笑容,“弗雷德——我親愛的兄弟——”
“也不用這麼感謝我——你知道,我很容易害羞的。”弗雷德說,他抓了抓頭發,多少也有點心虛,“好吧,我也不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呃,說實話,她跟普通姑娘不太一樣。”
半天喬治那邊都沒有反應,要不是耳邊還聽到了袍子擦過樹葉的沙沙聲,弗雷德都幾乎以為他掉隊了。他扭過頭,在已經消弭的篝火裡,在月亮下,喬治的頭發仍帶着一點餘燼的顔色。
“當然了,她可是我喜歡的姑娘。”他咧着嘴,此時臉上的驕傲讓一貫樂觀過頭的弗雷德看得都有點欽佩。下一秒他就被打回了原型,看得白煙蹿起來,喬治連忙捂住了鼻子。
弗雷德一邊往身後丢煙霧臭彈,一邊大聲笑着:“太棒了喬治·韋斯萊,如果你能夠大聲地在她面前朗誦這段話,下次我見到茜莉亞說不定就要改口了。”
“托您的福,看上去現在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弗雷德急刹車,在煙霧中停下了腳步。他對自己的兄弟說:“未來又不是你預測出來的——你得學佩格莉塔,跑上去,咬一口。”
喬治的表情似乎非常觸動,這讓弗雷德很有成就感——看吧,雖說他們模樣長得像,但他不愧是哥哥——不管是在愛情方面還是在做人方面,他都能給弟弟提供如同指路明燈般的幫助——
直到一雙冰冷的手揪住了他的脖子,弗雷德擡起頭,白色的霧氣漸漸散去,在變得清晰的視線裡,出現了斯内普萬年皮笑肉不笑的臉:“晚上好,兩位韋斯萊先生,聽說你晚上非常躁動——難以入眠,這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我會提供幫助的……”
他的臉幾乎都貼到他們耳根子上了,聲音也像是在他們骨頭縫裡剮蹭一樣陰濕,“我剛剛找到了一種草藥,放進安神劑裡……說不定剛好能夠讓你們睡一個不受打擾的好覺,你們再也不會精力旺盛地……在半夜……亂竄、縱火、擾亂治安。”
“聽上去喝了之後,我們再也不用擔心自己起不來床了。”喬治不恰當的笑話,引來了斯内普一視同仁的死亡凝視。
隻有弗雷德還不知死活地狂笑——又在斯内普的冰冷注視下收斂,他拉好了自己嘴巴上的拉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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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抓住手的時候,桑妮幾乎以為對方是西奧多——可是對方看上去對禁林更熟悉,身形也更高大一些,熟悉得她連自欺欺人的餘地都沒有留下。
她的心情變得和腳步一樣沉重,她沒有往前走了。戴着兜帽的年輕人焦急地扭過頭來:“快走,桑妮,要不了多久他們就能追上來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裡?”桑妮問他,她想要甩開手,但是德拉科的力氣太大了,她完全掙脫不開,她隻能握緊拳頭。
德拉科沒有回答,還是一個勁地催促她繼續往前走。看到他閃爍的眼神,一個壞的念頭浮現在她的心底:“……是你舉報的嗎?”
如果她和德拉科不是那麼熟悉——那麼也不會因為他那一秒鐘的遲疑而确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其他的時候那些格蘭芬多們都緊緊地跟在你的身邊,我根本沒機會……”
“之前也是這樣。”桑妮的眼神仍舊是柔柔的,她看任何人都是這樣,這是不願意傷害到任何人的,輕柔的目光。但這雙眼睛曾對某人飽含過獨有的愛意。她輕聲說:“我和我的朋友們,一直這樣形影不離,可是為什麼之前我們總有機會見面?”
德拉科不知道怎麼回答了,但是桑妮替他回答了,即使他現在壓根不想聽到她的答案:“因為我不想偷偷地和你見面了。”
“那就不要偷偷地見面。”德拉科徹底地扯下兜帽,淡金的發絲暴露在空氣中,他那張白皙的臉上漲地通紅,他閉上眼睛,好像在醞釀着情緒,在他睜開眼睛時,那總是色厲内荏、流露出淺薄的狠毒的表情從少年的臉上流逝掉了,在他那張精緻漂亮的臉上露出幾乎可以視為真誠的懇求時,人的心總會心軟地寬宥于他。
“當我的舞伴吧,桑妮。”青澀的、倉皇的吻落在了她的手背上,完全忘記了怎麼接吻——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簡直像争分奪秒,隻怕下一秒就會被她推開。
“盧修斯叔叔呢?”
“他那邊我去解決。”聽到桑妮提及盧修斯,德拉科瑟縮了一下,帶還是強撐着後背,“……我有辦法的,我有辦法的。”他的語氣像自我催眠。
他低下頭,因為緊張、因為之前的劇烈奔跑,凝結在他濕透的一縷縷的金發上,和露水一樣滴上來的汗水落下來,浸潤着她。她意識到——他在緊張,比任何一刻都緊張。無比傲慢、無比嚣張,和他的父親一樣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少年,在受挫的戀情中,品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桑妮·麥克米蘭知道,很多時候,自己拿德拉科沒辦法。她的原則總是為了他一退再退,在許多時候,她閉着眼睛,堵住耳朵,不去在意某些可怕的、讓人心寒的事實。
就像童話故事書裡寫的,年輕的男巫和年輕的女巫,隻要擁有足夠真誠的愛,最後一定會披荊斬棘,獲得認可。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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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跟蹤了多久?”
“我沒跟蹤你們。”
“騙人!那你怎麼找到的?”
“沒有跟着你們,也可以跟着告密者。”布雷斯說,“你們太大張旗鼓了,完全沒有隐瞞蹤迹。”
“隻是給貓頭鷹辦個葬禮,又不是黑魔法秘密集會……”佩格莉塔嘀咕着。
“你說有告密者,又說桑妮不會有事。”塞茜莉亞敏銳地捕捉到問題,“——什麼意思?那個人沖着桑妮來的?”
“我隻是‘跟着’告密者,又不是他的同謀,我怎麼知道。”布雷斯說。
“那你怎麼能确定桑妮沒事?”
“說實話。”布雷斯抱着手臂看着她們,“你們得祈禱她是被費爾奇抓住了,這樣隻是被關禁閉。跟着你們直接沒頭沒腦地鑽進了禁林,可能連命都沒了。”
“是我帶錯了路嘛,我看錯了,以為那邊是出口,誰知道是禁林……”佩格莉塔說,“況且——你沒有提前出現,難道就沒有問題嗎?”
大概被佩格的理直氣壯噎住了,就算是布雷斯一時半會也沒想到怎麼回答她。
“因為我一直在等你的答案,佩格莉塔,我等了很久了。但你的回答就好像中途被人截獲了一樣。”布雷斯看着她,“你的朋友也對你毫無懷疑嗎?你的那些異常行為——包括你這場想一出是一出的葬禮,自從‘那個人’某一天出現後,你好像一直處于危險當中。”
佩格莉塔沒有說話,而塞茜莉亞也沒有聽懂他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不能說?那我問幾個問題,你隻用點頭或者搖頭,這是這樣,算不上出賣他吧?”
“佩格,你要是不想回答,就别說話。”塞茜莉亞皺着眉頭看着布雷斯,“别對她用這樣審問的語氣。”
“……我已經極力控制,非常平靜了。”布雷斯看了她一眼,“我現在隻是想知道答案——作為佩格莉塔名義上的男朋友,知道某些關于女朋友的事情,在你們格蘭芬多的法律裡不用進阿茲卡班吧?”
“停!”在爆發戰鬥之前——佩格鑽進了兩個人之間,以壯士斷腕的氣勢沉聲說,“你問吧,問完我就要回去睡覺了。”
塞茜莉亞也不太想摻和别人情侶之間的事情……她離得遠一點,在望風的過程中,還想了想那對去斷後的雙胞胎有沒有跑出來——這麼久沒有看到費爾奇追上來,想必是兇多吉少……
風捎帶了一點點支離破碎的話語朝她飛過來,即使她不太願意聽,但是走得更遠,說不定就往禁林深處去了。
“那個你一直不願意吐露名字的人……”
……在問什麼?出軌對象嗎?她不找邊際地想。
呃,要是有布雷斯這樣的男朋友——随便換成誰都比他要壓力小一些吧,好吧,除了伏地魔除外。她苦中作樂地想了個地獄笑話。
“沒有猜錯的話,你所說的人……不是同齡人,年紀比你更大?”
哇哦。内心感慨的塞茜莉亞不着痕迹地走遠了一點,但是他倆說話實在是不太避諱着外人——完全沒有降低音量。
她才走了幾米,還是聽到了佩格莉塔中氣十足的:“……對!”
也是……小男孩都幼稚得不得了,沒什麼好喜歡的。
“那他在學校裡嗎?”
“不知道怎麼回答?那麼——曾經在這所學校?”
“而且我認識,所以你才不能告訴我。”
沒有等佩格思考,布雷斯就一步步地拼組出來了答案,看上去他壓根就知道是誰——隻是想要從佩格這裡看到反應。
可怕的男人。塞茜莉亞又往回走了幾步,手裡捏了捏魔杖——待會放幾個魔咒抓着佩格就跑——她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
“他和你關系不可告人,且要比一般人更親密……”
“非常親密……比我、比任何人都更緊密的聯系。”
“但他對你控制欲很強——即使我和你有着名正言順的關系,他也絕不松手。”
佩格莉塔的臉色蒼白,欲言又止,她抿着唇,但因為答應了布雷斯,她不想說謊。即使腦袋再昏沉,想要逃避,也點了頭:“對……”
布雷斯皺起眉來,表情在“果然如此”和“鄙夷蔑視”間反複徘徊,最後定格成一個複雜的表情。
“是你的兄弟,瑟吉歐·沙菲克吧。”
塞茜莉亞愣住。
佩格莉塔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