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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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格莉塔不喜歡說謊。

一方面是她的記性，連說真話都會記得颠三倒四的，更别說是謊話了！這太考驗她貧瘠的記憶能力了。

而另一方面，她常常不理解，人為什麼會有需要隐瞞的事情呢？有什麼是需要覺得羞恥的呢？又有什麼是難以啟齒的呢？是把媽媽的衣服用永久性魔法顔料塗抹得亂七八糟，還是用爸爸心愛的花瓶裝蚯蚓和螞蚱？

直到她遇到湯姆裡德爾這個壞家夥，她就要不斷地為他撒謊，學壞，要用自己慢慢從成長中修習得來的記憶力……去撰錄她為了隐瞞他的存在，所許下的謊言。

所以……在塞茜莉亞和布雷斯四道視線炯炯注視下……

佩格莉塔苦思冥想、糾結萬分、痛定思痛地……搖了搖頭（這時候塞茜莉亞長舒一口氣，雖然她可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又點了點頭說：“差、差不多……”

好的，塞茜莉亞發現自己這口氣舒早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直接承認的，我本來也不是來逼迫你得到答案的。”布雷斯說。

不……你還是逼迫一下吧，說不定她就懷着對瑟吉歐無限的愧疚之情，把湯姆賣掉了啊！

感覺跟布雷斯不是很說得通——他聰明好像是很聰明，但聰明人的弊端就是會對自己找出來的真相深信不疑，就算現在佩格哭着說他真的沒有被瑟吉歐脅迫……（其實她現在也沒搞清楚瑟吉歐到底應該脅迫自己什麼），布雷斯也會覺得她是被瑟吉歐威脅了。

“茜茜！你一定懂我的！”佩格決定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最能理解自己的塞茜莉亞身上。

她表情諱莫如深，但看到佩格充滿希冀地看過來，她還是充滿使命感，虔誠、堅定地對她說：“沒事，不管需要對抗多少人，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聽起來我就是你需要對抗的對象。”布雷斯的語氣好像在說别人的事一樣，事不關己。

“感情強求不來。一般有點情商的人都會懂得适時放棄。”

“我沒有這種東西。”

對這種太理直氣壯的回答，塞茜莉亞還能說什麼，隻能說：“好吧…………”

你沒有情商，瑟吉歐沒有道德，你們天殘和地缺，确實适合同台競技，佩格我就抱走了，她心裡想，又幽幽地産生了莫名的感慨，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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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從海格的小屋回到分歧路口，塞茜莉亞先趁着夜幕的掩護朝塔樓那邊走去了，她臨走前還想悄悄對佩格說些什麼，但是佩格沒有領悟到她的苦心，很大聲地問：“茜茜，怎麼了？你要說啥？”

“要說讓你小心我事後發火，要是對你有任何不利就趕緊去格蘭芬多找她——如果你能找到去塔樓的路的話，順便一提，後面半句是我自己加的。”

塞茜莉亞覺得……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說話直來直去的布雷斯，現在也變得有點陰陽怪氣了，可能愛情不能改變人……但嫉妒可以（？

“布雷斯不會這麼小心眼的！”佩格莉塔笑得陽光燦爛，看上去疊加了具有淨化心靈的魔咒效果，“他是好人！”

“我不保證。”這是不為所動的布雷斯。

“我把他帶走了，拜拜！走啦走啦，我們回去了！”佩格莉塔就像沒聽到布雷斯說話——或者像哄小孩那樣，拽着他的胳膊，把他往地窖的方向帶。

不為所動的布雷斯，還是動了。

可能是佩格莉塔力氣真的很大……吧，嗯，為了他的自尊心，可以這麼解釋。

兩個人之間沉默了好久，隻有哒哒哒的腳步聲——全都是佩格莉塔的，布雷斯的腳步很穩很輕，都是踏在佩格密密的腳步聲裡的，簡直像走廊裡隻有她一個人一樣。她不擅長應付這種沉默，尤其是身邊隻有一個人。她知道自己隻要不開口，布雷斯指定能沉默到地老天荒，他總是躲在一旁像蜘蛛或蛇一樣觀察她，将她的一舉一動都看透，可是她總是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麼。

“還不能跟你說。”佩格莉塔說，“……感覺還需要一段時間，至少得讓我跟他說清楚。而且也不是你猜的那樣——唉！”她歎氣，因為自己說得颠三倒四的，讓人分辨不出她想說什麼。

“我知道。”布雷斯很快回答。

現在佩格有點怕他的“我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布雷斯能猜出什麼東西來！

“你搞不清楚什麼是不反感，什麼是愛。”布雷斯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

“啊？”佩格莉塔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呆呆地看過來。

看着她那雙毫無隐瞞，剔透的藍眼睛，表情一貫冷峻的年輕人臉上罕見地露出了煩躁神情：“所以你當初才會答應我——你這個家夥，其實連接吻的意思都搞不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