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意義?!”宋母在電光火石間想明白了一切,在最短的時間内做出最優的抉擇——阻止嬌嬌兒。
拉回嬌嬌兒,讓她看着自己,“你不在,不知道是多大的排場,他家的船浩浩蕩蕩排了大半個弋江,這樣的人家非富即貴,你高攀的上嗎?人家這樣走了你還要不知廉恥地追上去,你要問什麼?是要顔面掃地才肯罷休嗎?”
嬌嬌兒搖着頭不想聽,但昭昭和她說的話浮現在她眼前,昭昭說今日一個大人物的船要走,她們就是要蹭他的船離開海域。這得多大的大人物才能讓臨江城所有要出海的人都趕在今日蹭他的船?
宋母也想讓她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人家今日給足了咱們顔面,大箱大箱的禮物和報酬,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代表咱們和他的救命之恩已經清了!我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你再追上去,逼他承認你和他的感情也好,逼着他娶你也好,就是挾恩圖報。”
“我沒有,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為什麼?”嬌嬌兒眼含熱淚,滿眼不甘。
宋母的口氣又軟了下來:“嬌嬌兒,我們還要在臨江城混的,你這樣一鬧,不但不好看,我們也不好做人啊!”
“娘。”嬌嬌兒懇求道:“我就去問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當初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我隻想問一句,娘,你讓我去吧!”
宋母死死鉗住她,一向好說話的人,在此刻卻心腸冷硬,“沒有意義,嬌嬌兒,你不可能和他走,他也不可能為了你留下來,何必自讨苦吃。”
“我就想知道他說的話到底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嬌嬌兒淚眼婆娑,看起來好不可憐,可宋母依舊一絲軟化的迹象也沒有。
“我說了,嬌嬌兒,别去。”
她的話冷的像塊冰一樣,嬌嬌兒擡頭看着宋母的表情,她已經很生氣了,臉色很黑,這是鐵了心不讓去了。
但是她想不明白為什麼。
她隻是想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隻是去城裡考了個試,不過短短三天而已,為什麼整個世界都變了呢?
昭昭要走,她早便知道她的志向,她是一定要去海上的人。
但是宋春白呢?
他的父母找到他了,他就要回去了嗎?這樣急迫嗎?她馬上就回來了。
她馬上就回來了呀!
嬌嬌兒知道宋母不會放她去的,不再強硬要離開,隻捂着臉哭了起來。
宋母也松了一口氣,又變得溫和起來:“嬌嬌兒,娘也是為你好,少年公子哥在外面難免有一兩段露水姻緣,而這樣的姻緣,往往太陽一出來就散了。你跟上去,他若對你有情,以咱們的家世地位,也不過上門做小。咱們臨江城從沒有這樣的先例,給人做小,娘要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的!你忍心看到娘這麼大年紀了還被人看不起嗎?”
“若是他對你無情,那你追上去,人家反給你一頓羞辱,你年紀還小,哪裡知道,他們這樣的人家看咱們是跟看狗一樣的,說話最是難聽,你受不了的。咱們家的臉面也徹底沒了不說,大恩即大仇啊!”
“聽娘的話,放下吧,娘再給你說個好的人家,像孫家那樣。”
說到孫家,嬌嬌兒眼睫一顫,明顯是被宋母說動了。
宋母趁熱打鐵道:“我知道你,最是心腸軟,孫家的事給了你很大的打擊,那段時間也是春白對你照顧的多,你這才對他有了想法。但是這不過是暫時的,過段時間就好了,乖啊。”
“臨江城這樣多好人家,春白給咱們的禮,一半給你做嫁妝,女孩兒家要手裡有錢才有底氣,說個好人家,人家也不敢慢待你。”
宋母摸摸她的頭,憐憫道:“可憐的嬌嬌兒,情路坎坷了些。”
宋春白不說,先是蘇家小子蘇瑾一,嬌嬌兒對他有想法宋母是知道的,若是他娘是個清白人,嬌嬌兒嫁也就嫁了,偏偏他們家太過複雜,加上後面去京都,這才斷了關系。
好不容易說了個孫家,家世人品算不上頂尖,卻也是一個好人家,父母親和,兒子孝順,嬌嬌兒嫁過去,想來也不會受什麼磋磨。
卻沒想到山裡來了一窩土匪,直接将孫家村屠村了。
這樁婚事又是有頭沒尾。
接連情路受挫,這時候宋春白在旁邊悉心照顧,他又生的俊美無俦,兩人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暗生情愫,互許終生,宋母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但是在此刻宋春白找到父母家人的時候,嬌嬌兒提兩人的感情,這不行。
她親眼看見宋春白的排場是有多大的,特别是今日來的宋春白與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他都不像。
今日的他依舊是冷漠的,卻多了一份更加令人害怕的嗜血味道,那種讓人忍不住臣服的低壓,讓宋母都想在他面前跪下。
他什麼都不用說,什麼都不用做,會有人替他做好一切。
她完全無法想象嬌嬌兒站在他身邊的場景。
若是說錯了一句話,做錯了一件事,都不用他開口,身邊自有揣測他心理的人替他解決一切煩惱。
這樣危險的人家,如同張着嘴的猛獸,進去了,就沒有出來的機會了。
她不可能眼睜睜看着嬌嬌兒嫁到這樣的人家家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