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主走近了些,俯視着孟斜白。他歎了口氣,又環顧四周,見孟筇竹不在,問道:“冬堂主呢?”
“冬堂主去送葬了,”坤樓主解釋道,“他說此次夏堂主被害有他冬草堂的過錯,便要親自送葬。”
莊主點點頭,又轉頭問道:“西江樓那邊有什麼動靜?”
春雨堂孟飛淩道:“現下并無動作。”
“他們倒是沉得出氣。”
坤樓主問道:“可是徐侯處有什麼話來?”
莊主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
“秋堂主,你和孟華風五年前查的那封密信,大約是淮南要密謀造反的證據。”
舉座嘩然。
孟紅雨渾身一震,道:“是劉偀?”
“徐侯說,劉偀謹小慎微,也沒什麼根基,未必他是主謀,”莊主沉吟片刻,“但這麼多事都和淮南有關系,他脫不了幹系。”
“這是朝廷的大事,我們如何插手?”
莊主笑了一下,他如今年紀大了,眼裡卻放出年輕時的光彩。他看向孟飛淩,道:“春堂主,易容是春雨堂的拿手好戲,找個人替了孟斜白,這不是什麼難事罷。至于孟斜白,由你們自己處理了。”
孟飛淩道了聲是,兩步上前扣下孟斜白。孟斜白在他手下劇烈地掙紮起來,像案闆上跳起來的魚。孟飛淩一掌擊在他後頸,他頓時暈了過去,讓剩下的弟子拖走。
莊主放下手裡的茶碗,又立起身來。
“至于劉偀的走狗西江樓,他們害我弟子,向他們尋仇,還不容易嗎?”
入冬了。
孟紅雨啟程去西江樓前,去了一趟湖邊。
此時不是捕魚的季節,湖邊的村落冷清不少,她到了葛茵家門前,正碰上一個漢子扛着鐵鍬出來。
葛茵見了她,輕聲責怪道:“你不必費心總來給我銀子,我手裡的銀子是夠花的。”
孟紅雨并不在意這話,看了看那離去的漢子,問道:“那是誰?”
葛茵一邊把她迎進來,一邊道:“那是村裡的鐵匠,我家的院子前幾日塌了半角,村裡大娘便叫了他來幫忙。”
大娘正坐在院子裡做針線活,她見過孟紅雨,也見過孟華風。她的眼睛如今也有些花了,正捏着一根針仔細地穿針。
孟紅雨将裝着銀兩的錢袋子放在桌上,道:“你收下罷,就當是我給師兄燒點紙錢。”
房裡的門簾卷起來了,她瞥見半邊的櫃子,她知道那櫃子裡裝着師兄。
這是師兄的歸宿。
葛茵拗不過她,便從打開那袋子,撿了些碎銀子出來,又要将那錢袋塞會孟紅雨手裡。
可孟紅雨已踏出門外了。
葛茵追出來,問道:“你不見他嗎?你看起來有話要和他說。”
明明才是初冬,還沒有下雪,可天氣已經這樣冷了。她緊了緊前襟,明明穿的是白衣服,卻總覺得手上是紅的,衣服也是紅的。
眼前又浮現起宋綸似笑非笑的神情,孟紅雨走得飛快,幾乎是逃似的要離開。
“沒有,”她匆忙說道,“我沒有話和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