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像是在鬧脾氣一樣。
簡直就像是那個、會因為哥哥的教訓,因而故意鬧出各種很大動靜來表達不滿的小鬼輝南一樣。
啧。
重重躺回參拜殿堂的地闆上,雙手交叉着枕在腦後,佐助再次生起悶氣來。
……是在下山的路上,看到了上山的他吧。
……難怪要一直跟着挑釁他。
……難怪昨天憐志大聲喝止了自己的弟弟。
……是用了影分身之類的,提前請憐志幫忙遮掩嗎?大約是輝南當時還沒回家,對整件事并不清楚。
……伊田、鼬,發音确實十分相近。
……難怪那個伊田病得要死了。
……難怪憐志說伊田用完了那一味藥劑,需要重新等待。
……是虎打狼吧?隻有虎吞家的人在體内才能煉制出的,被視為禁藥的催幻劑。
……是被加在鼬的藥裡,用來充當強力鎮痛劑的成分。
………………
「他說他想再活一些日子,他說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隻要能完成那件事,他變成怎樣都無所謂。所以,我調配了好幾次下品中的下品給他……讓他的肺部被灼燒,卻能暫緩痛苦;讓他的血液被腐蝕,但心髒卻能多跳動一下。」
「那個時候……鼬先生走得痛苦嗎?」
“住口!”
當對着夢中的那個聲音大吼出聲時,佐助從地闆上坐起身,才發現面前已經是鋪滿死線的沉沉黑暗了。
黯淡的月光下,外面響起了窸窣動靜。
……不,這已經不是可以用窸窣來形容的動靜了。念頭隻消在腦子裡轉個圈,佐助已經毫不遲疑地沖向了連翹堂的方向。
有一周目的事實擺在眼前,毫無疑問,是有人來搗亂了。
大概是向來看不慣虎吞兄弟、并且想要搶奪虎打狼秘方的一群失業忍者,他們以一個叫仙道地龍的家夥為首。那個時候,據憐志說,鼬來買藥的時候也曾經出手幫助他們教訓仙道一族。
佐助再次看到了火光的時候,也借助火光看到了活動着滅火的人形,以及不需要借助光線也能感受到的躲在陰影裡搞小動作的家夥。
——想死嗎?這群敢傷害鼬保護目标的家夥!
于是,黑暗裡,除了憐志慌張的聲音和輝南的怒吼聲,再次響起的還有電流激起的嗡鳴聲。
【千鳥流】
冰藍色電光與随之而來的水遁術交織的庭院裡,火光很快被撲滅了。
輝南放下手中的水桶,沖着逃跑的那幾個聲音追着叫嚣怒罵,再次被拉住後,他轉而怒吼的對象就成了阻攔着他的哥哥憐志。
“為什麼要攔住我?!為什麼要忍氣吞聲?他們不就是以為鼬先生走了,才反過來再次報複我們嗎?這次不趁機把他們都狠狠打趴下,下次又要怎樣啊!”
沉默着,佐助把頭轉了過去。
向來溫和的憐志聽起來也有點生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做什麼嗎?你最近在家裡都帶着面具,就是因為天天去挑釁别人被打傷了吧!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就不能多一些忍耐嗎?”
“忍耐、忍耐……哥哥你總是這麼說,可我打出生起就一直在忍耐!那我們的忍耐換來了什麼?村裡的人像看蝼蟻一樣看我們!你難道不知道他們在我面前是怎麼說你的嗎?他們說……”
“說得好。”
始終和鼬一起站在旁邊聽着這對兄弟争吵,直到這裡,佐助才不鹹不淡地開口了。
“那不如,我去幫你把村子裡的人都殺了吧?我還挺有經驗的。”
輝南瞬間啞火了。
“……”鼬似乎是轉頭看了他一眼,可在這黑暗之中,他卻并沒有說出什麼。
這場鬧劇直到輝南跑遠前,經過時重重推了佐助一下才平息。
“就算你又救了我,我也不會感謝你的!”
因為他沒有殺意,所以根本無法感應到死亡直感,黑暗裡,佐助冷不丁被推地踉跄了一下。
直到被一隻手拉住。
還沒有來得及發怒,憐志不停道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抱歉,真的很抱歉……”
他能做的似乎隻有這樣一遍遍替弟弟道歉。
“……再有下次,我就殺了那個小鬼。”所以,佐助也隻能按下火氣,暫且這樣說了。
直到再次在黑夜中穿行回到前面的破舊神社的庭院,佐助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
“你在這裡幹什麼?”他問的是鼬。
“十分抱歉。”鼬就如此客氣着回答,“虎吞兄弟的住宅被燒毀了一些,所以暫時沒有辦法借宿了。”
佐助連冷笑都懶得冷笑了,他隻是單純吐出幾個音節來。
“滾遠點。”
夜靜,葉動,風止,星垂。
萬籁俱寂裡,天地間好像霎時隻剩下了鼬的呼吸聲。好半晌,佐助才再次聽到了他的輕聲回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