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在黑暗中翻過身來沉默地看着她。
由裡急忙補充:“我不是抱怨的意思,都過去了,我們很久都沒有聯系了。”
“喔。”這是他表示“知道了”的方式,于是由裡以為這段對話到此為止了。
但佐久早又說:“我們一起去吧。”
“哎?”
“一起去旅行吧。”
由裡不可思議地看着佐久早。他在黑暗中都能看出來她的眼睛瞬間睜得好大。
“這周末就要去劄幌比賽了,下周一會休息,下午才動身返回。”佐久早解釋說,“雖然隻有半天,可能不像你想的那種旅行一樣,但是也可以去走走。”
由裡拖長聲音:“臣臣你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人——”
佐久早翻過身背對着她:“你好吵,我要睡了。”
“臣臣隻要害羞就會叫别人閉嘴呢。”
“閉嘴。”
由裡在他的身後笑了起來。
“臣臣晚安。”
他過了一會才從鼻子裡“嗯”了一聲,算作是給她的回答了。
次日清晨他們還是照例換回身體,但是由裡感覺有點奇怪。
“臣臣你今天也用我的身體鍛煉了嗎?”
佐久早一臉不解:“沒有,我醒了之後你很快就醒了,後面我做了什麼你不也都知道嗎?”
那就更奇怪了。她并不缺覺也沒有進行任何消耗體力的活動,但是身體卻無端地感到有點疲憊。
由裡打開手機,看着自己之前沒有注意到的“經期提醒”呼吸一滞。
她飛一樣地跑進了衛生間,短暫地停留後飛一樣地沖到了卧室。
她掀開被子,絕望地趴倒在了床邊。
佐久早對她的行為感到十分奇怪,出于對她精神狀态的擔心,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進來。
看到床上的血迹,他一下就緊張起來。
由裡正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子裡一樣把頭埋在床上,但被他像拔蘿蔔一樣拔了出來。
佐久早蹲在她身邊,赤手捧着她的臉,看起來十分焦急:“你還好嗎?”
她意識到佐久早可能誤以為她快沒命了,連忙搖了搖頭:“不是,我來月經了。”
捧着她臉頰的手很明顯地僵硬了一下,然後緩緩挪開了。
佐久早可能對剛才自己的過度反應有點尴尬,說話的聲音都跟着變小了些:“那……你很疼嗎?”
“那倒不會,臣臣剛才不也在我身體裡待過嗎?沒有什麼痛感吧?”
佐久早想了想也是,雖然他對月經本身不太敏感,但是如果有痛感他還是能體會到的。
他這才稍微放下心來:“那你怎麼了?”
“血沾到床單上了。”由裡說,“對不起臣臣,本來快到臨近日期我就應該準備一下的,但是最近事情太多我忘記了。”
佐久早的眉毛跳了跳:“就為了這個?”
“哎?”
“你自己住的時候一次都沒弄到床上過嗎?”
“有的時候會,因為不能準确地預知什麼時候會開始。”
“也就是說這是不可避免的,”他總結道,“那為什麼要向我道歉?”
“臣臣不是很重視家裡的衛生情況嗎?”
“是很重視,”他說,“但床單本來就是要洗要換的,沾到血洗掉就好了,隻不過是早一點洗和晚一點洗的區别而已。”
“我以為你會……心裡不太舒服之類的。”
“如果我真的覺得不舒服,我會說出來的,像平時一樣。”他說,“你太顧慮我,一直道歉,反而讓人覺得不自在。”
“對不……”由裡話說一半便捂住嘴。
佐久早因為她的反應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既然你沒有不舒服,那把床單洗好晾起來你應該還有力氣做吧。”
“當然。”
“那我就先出去了,記得要用兩個大的洗衣機分别洗一遍。”
沒錯,佐久早家有三個洗衣機。
由裡隻知道大的洗衣機是洗一般的衣物的,小的洗衣機有烘幹功能,是用來洗貼身衣物的。
佐久早沒有特意和她說過洗衣服的事情。她以為有兩個大洗衣機是佐久早不願意跟别人共用才分别買的。因此她看到佐久早用了一次其中一個,就一直隻用另一個。
原來佐久早是這樣用的。潔癖君的潔癖真是永遠能夠超乎她的想象。
但是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她現在還好好地住在他家呢。
她按下開關,看着洗衣機的輪盤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