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漸将祝灼華他們淹沒，直到再也感受不到身後那股緊追不放的視線，他們才尋得一處人少的地兒停下來。

“怎麼說？”柳溱難得率先開口，她臉色瞧上去并不好，眉頭緊蹙，面容是消散不去的煩躁。

也沒等其他人說話，她再次開口，“那人簡直是謊話連篇！”

其實自從那老闆娘看見柳溱與祁珣的臉後，心裡便不停盤算着。

盡管是在面對未知身份的祝灼華時，她也仍真假話各摻半。

祁珣此時的神情也愁雲滿布，沉吟道：“可是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祝灼華。

自從聽完那老闆娘的話後，祝灼華就一直默然思考着什麼，就連那老闆娘都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幾眼她的神情。

很快，祝灼華也沒讓衆人失望，隻見她輕眉壓着明眸，一邊闡述自己的觀點一邊散去眸中困惑。

“她的确撒了謊，但也不全然是。”

祝灼華以重現當日情景的方式，逐漸将老闆娘口中的真假話剝離。

身為臨鸾堂的老闆娘，斷然不會因為這些瑣事來專跑一趟後院，如此瑣事，她素日應該是交付下人來做的。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因為這個專門來的後院？”柳溱耐不住性子，隻管聽到哪問到哪。

祝灼華擡眸瞧了一眼她，繼續道。

之所以如此下定論，是因為她之後瞧見後院的異樣，并沒有喚人去查探，倘若老闆娘是為了檢查姑娘們是否安分守己，那麼隻要有一點不同尋常，她都會前去查探。

畢竟花了銀子買來的姑娘，老闆娘她怎麼可能會放任其逃跑？

這隻能說明一個原因，她當時被其他事情所牽絆着。

“老闆娘不是說她看見了妖怪？為何不能是因為害怕而不上前檢查？”徐川柏抿了抿唇，皺眉輕聲問。

“那不是妖怪。”祁珣沉着臉色搖了搖頭，“光影明滅，宛若鬼火，那是磷火，盜屍之人，應當是堕靈。”

祁珣總算是想清楚為何會有人要盜竊屍體了。

流落至人界的堕靈，因受人界固有的天地法則限制，他們不能在人界殺戮，便往往以食屍體陰氣為生。

而堕靈，則是修煉之人因心術不正導緻，漸漸步入邪路，他們雖與普通修煉者的外觀并無不同，但成為堕靈的人，身上會逐漸形成獨特的氣蘊，且在使用靈力時，會附上一層暗紅色的氣息。

不止是人界，山海域也隐藏着無數堕靈，越是實力強大的修煉者成為堕靈，想要捉拿便更為困難。

祝灼華幾乎是聽見堕靈這兩個字眼的同時，便迅速聯想到當時自己掌心的傷口，那隐隐存在的暗紅靈光，難不成與堕靈有關？

其他幾人聽見堕靈，臉色多少都變了變，沒想到一樁人界案件，竟與堕靈扯上了關系。

“倘若是堕靈，我們便可以使用靈器進行追蹤了。”妙淨神情淬着冷意，想來也是見識過堕靈的邪惡之處。

“嗯，那老闆娘看到的大概率是堕靈沒錯了，而當時的她，定是以清醒的狀态，看見堕靈，隻是她暫且被别的事拖住了，才沒有第一時間喚人去查探。”

祝灼華将最後的結論說完，眉尾則沒忍住揚了揚。

到底是什麼事，才讓老闆娘不惜得罪未知身份的人，也要極力隐瞞。

衆人現下對整件事也有了清晰的認知，既然有了方向，接下來便好解決了。

祁珣見此眉間舒展，轉眸看向那邊依舊在沉思的祝灼華，溫聲道：“祝姑娘，這次多謝你幫助我們，不知你們的案件有何疑點，不若說出來，我們也幫忙想想辦法？”

祝灼華聞言從思緒中回神過來，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堅定道：“不，我們先去找堕靈。”

她有一種直覺，京城裡的三起事件或許有什麼聯系...

約莫兩個時辰後，臨鸾堂後街人迹罕至的地方，緩緩停靠下一輛并不起眼的馬車。

“老闆娘，上面的人來了。”臨鸾堂的老闆娘自送走祝灼華一行人後，便獨自在房間裡焦急踱步。

雖然已經讓人去傳話了，但她仍在不停回憶方才自己是否有說錯話。

此時房間外傳來婢女的聲音，讓她惶恐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

老闆娘步履匆匆，剛到後院便看見了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款步過來，她的身後如同上次一樣，跟了一名武婢。

“大人...”

女子擡手止住了欲要哭訴的老闆娘，絲毫沒給她一個眼神：“進屋再說。”

“是、是，這邊請，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