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雲州不冷不淡地說:“找薛曉過來。”
楚商禾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像是一點才亮起不久的火苗被澆滅。
他輕輕地吐出一口氣:“好,我叫他來陪你。”
——
薛曉來了之後,二話不說跪倒在曲雲州面前,聲淚俱下,哭的涕淚橫流。
“師尊,徒兒不孝啊!我隻能眼睜睜地看着您被關在這裡無能為力啊!”
曲雲州睜着一雙困意濃重的死魚眼看了他一眼,淡定地擡起一隻狐狸前爪,上面拴着一條足有成人小臂粗細的鐵鍊。
“不是無能為力,你隻要把這個毀了我就能出去了。”
薛曉臉上兩個正在噴湧出淚水的水龍頭瞬間擰了閥門,他迅速把臉上的濕痕抹去,默不作聲地遠離曲雲州。
“算了,您關着就關着吧。把您放了楚商禾要殺了我的——我不敢。”
曲雲州對他的表現嗤之以鼻:“逗你的。這是束仙鎖,憑你這點修為再過百年也打不開。”
這點常識都不知道,真是孽徒。
在暗地裡看着這一對師徒的708吐槽:【你倒是對他不敢救你沒什麼意見。】
【我也不想出去。】
曲雲州十分堂皇地說。
在這裡多安逸,有楚商禾的名聲罩着,除了薛曉和安烈,再也沒有閑人靠近這座建築百米之内。
曲雲州不用出門,不用和别人說話,不用必須裝出仙宗長老孤高冷傲的作态。
他甚至可以一直無所事事地修煉,忘記吃飯楚商禾會幫他強行灌下去,他隻需要吞咽。
而且,每日楚商禾都來找他睡覺,夜晚他們還可以在床上一起讨論功法劍法。
綜上所述,目前曲雲州處于一種非常滿足的狀态,要不是楚商禾危險的想法還沒有打消,他可以再這麼過上十年。
【......】
708對此表示十分無語,但又覺得這事放在曲雲州的身上再正常不過。
薛曉也是這麼想的。
收起了孝順徒弟的嘴臉,他熟練地盤腿坐在地上,拎着一串葡萄挨個摘着放進嘴裡。
在咀嚼的間隙,他歎氣:“師尊,咱師徒倆也沒那麼多的話要說,就别老找我來了吧。”
曲雲州掃了他一眼,目光祥和平靜。
薛曉慫了。
“我不是說我不想見到您,絕對不是!但魔尊大人每次都表現得想要剝掉我的皮一樣,您和他是不是鬧什麼矛盾了?
娃娃臉的魔修苦着一張臉:“他都嫉妒得那麼明顯了,就不用再拿我刺激他了吧?我可不想當你們之間的調味劑。”
曲雲州皺了皺眉,對薛曉的話理解不能。
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決定不理會:“我叫你來,是有事要交給你。”
薛曉茫然:“什麼事?”
“你知道楚商禾在建造煉劍爐一事嗎,那爐子建到什麼程度了?”
薛曉點頭:“知道,已經差不多建好了,楚商禾好像急着用。”
知道詳情的708心想,這是因為楚商禾認為自己已經找到了曲雲州失落在外的最後一絲神,認為是曲雲州的神魂附身在普通狐狸身上,變成了楚商禾認識的狐狸的樣子。
所以他不再需要向仙門索取曲雲州的魂燈就能開始複活之術。
“那你可知道那爐子在哪裡?”
薛曉點頭:“知道,動靜很大,估計魔宮上下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到底是什麼事?
曲雲州風輕雲淡地吐出幾個字:“我要你把我的屍體投進爐子。”
薛曉癡呆地張開了嘴。
“啊?”
師尊您老人家還沒放棄呢?
他頓時哭喪着臉:“我不是拒絕過您一次了嗎,要這麼做楚商禾非得殺了我不可。”
曲雲州說:“不會。”
“怎麼不會?”
曲雲州:“楚商禾要在他自己的身體上複活我,我之前的屍體隻是寄存神魂的容器。現在神魂已經轉移到了現在的我身上,所以那具屍體已經是沒用的東西了。”
薛曉:“啊?”
“那、那楚商禾不得留着做個紀念什麼的?”他掙紮了一下。
曲雲州淡定道:“他不需要,畢竟他已經做好犧牲自己的打算了,死後什麼都看不見,正好把那垃圾燒給他作伴。”
小小的幽默換來的是大大的疑惑。
薛曉:“啊?”
他呆呆地眨了眨眼:“本來以為你們兩位隻是夫妻吵架,原來是打算殉情啊?”
“他死我活,算什麼殉情。”
随後,曲雲州反應過來:不對,本來也不是殉情。
他不是什麼古闆的老仙修,所以隻是不輕不重地訓斥了一句:“我和楚商禾隻是普通的師叔侄關系,莫要胡言。”
薛曉:“......."
紅衣魔修的臉上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
“到現在了,你們還堅持是普通師叔侄關系呢?”
曲雲州擡眼:“有何不妥?”
薛曉安靜了幾秒:“師尊,我問你個問題。”
“說吧。”
“你還記得你的師叔立石真人嗎?”
“當然。”
一個性情暴躁骨瘦如柴的老頭,一見面就對曲雲州破口大罵,這也看不順眼那也看不順眼,脾氣是修為的十倍。
不過他為人倒是不錯,掌門和紫虛真人的那些事他都不知情。曲雲州回來之前在小說裡看到,這老頭現在改為天天去掌門和紫虛真人的衣冠墓前罵街了。
薛曉把最後一口葡萄肉咽下,開始蓄力。
蓄力完成。
薛曉出其不意:“師尊能想象和他每天夜晚抱在一起睡覺,為彼此獻出生命和身體嗎?”
曲雲州:.......
淩孤仙君的臉隐隐發青。
他不能。
光是想想就犯惡心,簡直是如同噩夢般的景象。
所以.......難道他和楚商禾之間真的存在超出師叔徒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