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轉眸,鼻間有淺淡的香風浮動,眼前便出現了方才在閣樓上下來的那位秦家少夫人沈氏。
沈甯音戴着面紗,惹眼紅唇被紗一覆,若隐若現的,再配上那雙善睐的秋水翦瞳,竟讓他頓住。
女人的手握着那白玉雕塑,眼眸帶笑:“這是血玉。”
她說完,歎了口氣,略微惋惜道:“可惜,雜質太多,不然的話,也不會被打磨成這樣。”
昭王忽而意識到大庭廣衆,輕咳了一聲:“哦?”
他看着美人漂亮白皙的青蔥玉指,眼神暗了暗,目光又落回了那個白玉雕塑:“既如此,那本王,倒是真得好生把玩把玩才是。”
“殿下。”心正禅師已然走到了近前:“您若當真想要,老衲處還有幾尊玉石佛像,不如,您帶回去供奉?”
昭王蹙了蹙眉,維持着好耐心:“禅師,不必麻煩,本王就要這一個便好。”
心正禅師不說話了。
旁人離得遠倒不覺着,可沈甯音很近,她幾乎能感受到眼前僵住的尴尬來。
兩個呼吸後,心正禅師開口打算再勸說,他眼底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無奈與決絕。
“其實。”開口的卻是沈甯音,她再次擡手抓着那白玉雕塑,苦笑道:“這個東西根本就拿不下來。”
昭王驚了,在場衆人也驚了。
心正禅師涵養好,就仿佛不動了一般,瞧不出表情。
穿堂的風一吹,禅師的胡須卷動,昭王,沈甯音等人都沒說話。
倒是沈弦思抱臂皺着眉四下打量了一圈:“嘶……這風怎麼突然變冷了?”
沈夫人也覺着冷,但權貴人家要體面,更不似沈弦思這般商戶養出來的跳脫性子。沈夫人凝眉看了沈弦思一眼:“入了秋,這樣的天氣,風冷一些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她們的小話并不大聲,但因着安靜,卻也叫所有人聽着了。
沈甯音沒管,她攥緊白玉雕塑的同時伸手隐晦地拉了心正禅師一下,笑着打圓場:“昭王殿下不知,心正禅師是顧及您殿下的面子,才提給您更好的佛像。”
“殿下應該瞧出來了,這是個機關。”
沈甯音并非無的放矢。她雖不知昭王緣何會這般執着,但這個東西連她自個兒都能發現端倪,昭王此等被聖人養出來的繼承人三番兩次觀察之下,又豈會毫無所覺?
被看破不過是時間問題。
果然,沈甯音此話一出口,其他人的臉色都變了,唯獨昭王,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玩味又好興緻地落在沈甯音臉上。
昭王看出來了,而且倘使沈甯音不說破,他便有強行令人勘察的打算。
沈甯音察言觀色之下,明白隻是這麼句說辭,定不能打消昭王的疑慮。
她索性故作輕松地看向心正禅師:“禅師,有什麼好保密的?”
“我方才都瞧見了,這後頭有個密室。”
心正禅師看向她的眼睛,沈甯音的神色十分真誠,朝他點點頭。
“不如打開讓殿下瞧瞧?”
沈甯音話罷,等待着心正的抉擇。
她與心正今生今世并無任何交集,他未必會信自己,但沈甯音神色如常,就好像這件事真的隻是個小事一般。
沈甯音以為自己大約會等許久,正琢磨着如何不着痕迹地催促對方。
“好,那就勞煩沈施主了。”心正禅師開口了。
更令沈甯音覺着納罕的是,心正的語氣好像就突然輕松起來。
來不及等沈甯音細想,她迅速擰動那個白玉雕塑。
熟悉的機關轉動的“咔嗒”聲裡,書櫃在所有人眼中向着兩邊分了開去。
沈甯音往後退了兩步,将整個密室入口展現了出來。
外頭的光線并不亮堂。可密室裡頭,陰冷的空氣湧了出來,比風更冷。
黑洞洞的入口就像是暗夜一般,除了臨近外面的部分之外幾乎全都是黑的!
沈弦思等人簡直是望而生畏。
“什麼味道?”沈夫人皺眉的同時,她身邊的沈弦思已經捂着鼻子後退了幾步了。
“好濃啊!”
所有人都往後面走了一兩步。
隻有沈甯音和心正禅師穩穩當當的站在門口。
“這個,我就不多嘴了,還是讓心正禅師來說吧。”沈甯音恭敬的退開。
這種時候,讓她來說,必定是越描越黑不可為人所信的。
昭王這樣的多疑之人,肯定會起疑心。
若然他派人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