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正禅師也不推辭,淡定道:“此乃我院落内用以儲存香料的地方。”
昭王蹙眉,自有扈從上前詢問:“存放香料為何還需專程弄個密室?”
昭王在一旁看着,也并未阻攔,很顯然,這也是他的意思。
“這個,妾身倒是知道一二。”沈甯音便擡手指着那黑漆漆的密室微笑:“除了需要密封保存之外,名貴的材料也要避光。”
“正是如此。”心正禅師捋着胡須颔首。
昭王對于香道并不在行,其他人也是如此,而且沈甯音提出來的,也不算是完全沒有邏輯。
昭王在沉默之後蓦然笑得和善,假意呵斥了一句手下人沒規矩,這事兒便揭過去了。
香料的味道太濃,濃到了極緻就是熏,就是臭,這樣“緻死”度的氣味,裡頭就不可能有活人。
在場衆人,包括昭王在看見心正禅師把那密室關起來的瞬間,都不由自主松了口氣。
仆從們馬上打開窗戶透氣。
這時,樓上突然傳來快步的腳步聲。沈甯音當下不禁捏緊了裙裾。
“怎麼回事?”昭王看見清河跑下來時,蹙緊了眉頭:“可是樓上發現了什麼?”
昭王說着話時,目光是看向心正禅師的。
隻是老禅師定力十足,面容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
清河郡主愣了一下:“沒。”她轉眸盯着門口。
下一瞬門就被推開了。
沈甯音循聲望過去,驚訝地看見一名戴着面具的高大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身後跟着幾個皇城司的人。
“原來是薛大人。”昭王笑着寒暄,薛岚卻是不答話,徑直往四周去搜。
熱臉貼了冷屁股,昭王碰上軟釘子。沈甯音很輕易就看出昭王臉色難看。
不過他并未再留,而是拉着清河郡主就走。
清河郡主從薛岚進來的那一刻起似乎想說話,但男人不理她。昭王一走,她也沒了留下的理由。
畢竟鬧了這一出,心正禅師未必待見。
沈夫人要拉着沈弦思走,沈弦思十分委屈,紅着眼睛盯着沈甯音:“沈甯音,你明明就在勾引男人!”她又看向薛岚:“還有你!你就是奸夫!”
薛岚握着刀柄的手一緊。
沈夫人被沈弦思的口無遮攔幾乎吓得魂飛魄散,連忙去捂着她的嘴:“薛大人,她知道什麼?妾身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就在薛岚作勢要拔刀之際,沈弦思到底是害怕了,沈夫人一拽,她便也跟着一起走了。
很快,門口的人清淨了,兩個皇城司之人到門外守着,又闩上了門。
直到此刻,沈甯音才突然有種被抽空了力氣的感覺。
她剛坐下。
樓上便有人走下階梯來了,沈甯音瞳孔一縮,竟又看着了一個戴着面具的薛岚。
樓上的薛岚居高臨下看了過來。
将才事情緊急,再加上沒有任何對比之下,沈甯音還沒有直觀的感覺,此刻真假兩位皇城司使司站在一處,她幾乎是瞬間就判斷出來了真假。
站在下面的“薛岚”取下了面具:“大人。”
面具下是一張沈甯音沒見過的臉,但依着兩人熟稔、并且能模仿得惟妙惟肖的情況看,應該是皇城司的人,并且跟随薛岚的時間不短。
薛岚微微颔首,走了過來。心正一改在外公正不阿十分嚴肅的大禅師形象,兩步上前,關切地開口:“你沒事吧?”
薛岚搖搖頭:“沒。”
依舊是言簡意赅。
沈甯音一早就猜到薛岩跟心正有淵源,而薛岚是薛岩最疼的兒子,所以此刻她看見這場景,根本沒有任何詫異。
“大人,這女人怎麼處置。”
冷不丁的,那位親信拔出了刀。
那冷飕飕的殺意叫旁觀的沈甯音心底一驚。但她并沒有表現出來。
在場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沈甯音臉上。
眼瞧着那人腳尖移動,已經準備動手。沈甯音也準備好,但凡有什麼變故,她就要撲到老禅師的背後去。
剛剛自己那麼賣力幫忙遮掩,就是為着此刻得一個活命的承諾。
不過,老禅師的人情沒用上,沈甯音倒是先等來了惜字如金的薛岚開口:“跟我來。”
聽着他低沉的嗓音,親信愣住了,就連一旁的心正都有些詫異。
薛岚踏上台階,微微偏頭。
面具下的表情沈甯音是瞧不見的,但她莫名就是知道他不耐煩的情緒。
回過神的沈甯音抓着裙擺連忙跟了上去。
薛岚走得很快,就連爬坡都是這麼地快。沈甯音膝蓋的淤青還沒好,這梯子不久前迫不得已剛爬過,這會兒再爬時,酸痛感和着過去的記憶簡直像是在對她下很猛的那種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