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現在怎麼辦？”蘭香壓低眉梢，很有些擔心。

蘭香這麼着急還有另一層原因，沈甯音嫁妝鋪子那邊兒雖賣了幾間鋪子，可田地欠收，比往年少了三成供奉，最大的六間旺鋪也隐隐開始虧錢。但因着虧得不多，賣掉是不合算的。

尋常人遇着這個事兒，大抵是從自己的家底裡拿出些幫鋪子度過難關。

依着沈甯音從前的性子，定然也是這麼處置，蘭香最擔心主子心軟，會順手也拿錢平了府庫裡的虧空。

“能怎麼辦？”沈甯音合上賬目：“誰做的，就叫誰解決去。”她随手勾掉了幾處開支。

翌日，外院的仆從們明顯對祁秀院不經心了。蘭香脾氣又暴，可這回，她發脾氣，竟也有人敢頂嘴了。

沈甯音微推開窗子就瞧見蘭香氣呼呼地回來，小聲同丫鬟們吐着苦水。

素手放下軒窗，沈甯音提筆氣定神閑寫着賬目，就仿佛什麼事兒都沒發生般。

蘭香本不欲同主子訴苦，但她心裡憋不住事兒，到底是旁敲側擊提了一嘴。沈甯音隻是笑了笑，寬慰了兩句。

晚上，秦耀陽過來了。

男主子來院兒裡歇着原是好事，隻是上回出事以後，沒有沈甯音的首肯，丫鬟們也都不敢去張羅。

秦耀陽站在那兒很有些局促。沈甯音把他晾了許久，才擡頭，臉色驚訝：“世子何時來的？”

秦耀陽眼底隐約有一絲尴尬，他摸了摸鼻子，笑着颔首：“來了有一會兒了，甯音這是在寫賬目？”

“嗯。”沈甯音點點頭，又垂首繼續寫。

房間裡唯有毛筆書寫的聲音，和兩人的呼吸聲。

沈甯音知道秦耀陽定有什麼想說的，但無妨是什麼，定也是自個兒不想聽的。秦耀陽要臉，但凡自己不說話，秦耀陽也不好開口。

兩人的相持直到第三個人進來打破——蘭香進來添了盞燈。

燈燭明亮起來，照在沈甯音臉上，平白暈出了幾分溫柔的意味，秦耀陽坐到她旁邊兒看着她。

“甯音，我此來是與你商量些事兒。”

沈甯音寫完手底下字的最後一筆，方擡起頭來：“世子有事，但說無妨。”

秦耀陽默了默，還沒開口臉先臊紅了：“我前陣子給你的金器可還在？我……我想拿回去擺幾日。”

沈甯音早料到了這一茬，此刻神色裡帶着遺憾：“世子也不早說，那些個金器，我拿去換成了銀子。”

秦耀陽愣在那兒。

沈甯音抿唇微笑：“妾身想着，世子既給了我，我這兒也放不了，索性就都處置了。”她關切道：“我嫁妝裡還有幾樣銀器，世子若是要擺着賞玩，妾身去找人在外頭刷一層金，想來也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