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耀陽聽了這話,連脖子都臊紅了,連連擺手:“倒也不必,既賣掉了,就罷了。”
他說完這句,起身要走,沈甯音看他臉上變幻的神色,心中好笑,便也起身去送他。
走到門口,秦耀陽的手搭上門扉,突然就停了步:“甯音……”他轉身,垂眸看向她。
沈甯音臉上是平靜的笑容:“妾身在。”
秦耀陽眼神掙紮,深吸了口氣:“齊哥兒的聽雨軒怎的隻有三兩銀?”
“我明明記着祖母撥的是每月二十兩。”
沈甯音一聽,隐約記起來是有這麼回事兒,那日她随手就把花錢最多的幾處院落直接給削了。
那時她就納罕,聽雨軒自己之前都沒印象,怎的例銀這麼多?原來是老夫人的重孫。
老夫人要問也不會來祁秀院。秦耀陽又是個甩手掌櫃,能勞動他纡尊降貴管這事兒的,唯剩一個周婉。
沈甯音眼底的神色冷了幾分,臉上的笑意卻是挑不出錯的溫婉:“是妾身做主削減的。”
“為何?”秦耀陽凝眉,意識到自己過于急切,他忙放輕了語氣:“齊哥兒家裡對族中貢獻不少,若是薄待了,說出去不好聽。要不,還是漲回去吧?想來祖母那邊也是沒意見的。”
沈甯音當然知道老夫人處不可能有意見,但這個口子一開,往後府裡的中饋可就要等着缺口越扯越大了。
見她久久不說話、垂眸似在思索,秦耀陽伸手握住了沈甯音的手。
冰涼的雪膚膩在掌心,秦耀陽沒來由有些愣怔。
但很快,沈甯音就不動聲色地将手抽離。一時間,秦耀陽隻覺得那種空落落的感覺從掌心一直蔓延到心裡。
這感覺尤其詭谲,他這次竟全然忘記了周婉的臉。直到耳邊響起了妻子的聲音,秦耀陽才從愣怔裡回過神來。
“世子,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府裡的情況您大約也察覺到了。”沈甯音擡眸,定定看向了他的眼:“祖母雖隻有你一個孫兒,母親也唯獨你一個兒,世子興許也不了解上京城其他家宅的哥兒、姐兒們如何花用。尋常富貴家庭,孩子們是每月四五兩銀。”
“那還是嫡出子女,若是庶出的,便要折半的。”
秦耀陽愣怔當場,眼眸微微瞠大:“可是,别家是别家,咱們家豈能一概而論?而且祖母也說,府裡的鋪子也在盈餘……”
沈甯音搖了搖頭,笑容溫婉:“話雖如此,府裡頭各處都要用錢,哪裡都缺的,且年節日還要送禮作人情,那點兒盈餘是斷斷不夠的。”
秦耀陽的确不懂這些,他一着急臉色就難看起來:“那怎麼辦?就這麼讓旁人說嘴,叫人戳咱們脊梁骨麼?”
“誰敢?”沈甯音收了笑:“齊哥兒是秦家的孩兒,三兩銀是比照着上京城的規矩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