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亦寒坐在樹上，看到常有魚靠近，一個頭兩個大。
他輕巧地跳下來，略微扯到了傷口，面無表情地攔住常有魚，“你來做什麼？
“亦寒哥，幫我施個淨身咒吧。”常有魚眨巴着眼睛說，“我找仙尊有話說。”
孫亦寒很想說，你怎麼天天都找仙尊有話說，但他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并沒有說出口，隻是給她施了咒語，“我跟你一塊進去。”
這回常有魚沒反對，點點頭，跟在他身後進了寝殿。
外間點着燈，仙尊還未睡覺，盤腿坐在羅漢椅上，手中拿着一本書，看到常有魚，眯了眯眼睛，“你又過來做什麼？”
常有魚咧了個大大的笑容，“仙尊，我來陪你睡覺。”
饒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孫亦寒聽了都是一哆嗦。
蒼珏更是瞪大了眼睛，尾調滿是不可置信，“你怎麼說得出這種不知羞恥的話？！”
常有魚疑惑地歪了歪腦袋，這話有什麼很大的問題嗎，至于這樣大的反應。
她解釋說：“我七妹晚上就是我陪她睡覺的，有我在邊上她不用點蠟燭就能睡着，所以我以為仙尊也……”
蒼珏臉都綠了，“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需要别人陪着才能睡着？”
常有魚搖搖頭，“可是仙尊也怕黑呀。”
她琢磨了一天才琢磨明白這件事。仙尊晚上睡覺要點燈，在漆黑的密道裡要握着夜明珠，丢了夜明珠隻能強裝鎮定，跟她怕黑的七妹一模一樣。
“我一點都不怕黑，我陪着您。”常有魚自告奮勇地說。
“出去！”仙尊的手緊緊抓着書本，把紙張攥得沙沙作響，“把她給我趕出去！”
孫亦寒立馬架住常有魚的胳肢窩，小心翼翼避開她背包中的龍蛋，把她提了起來。
常有魚撲騰了兩下，腦袋執着地朝着蒼珏的方向，“仙尊，我在外間就行，保證和您有五步的距離。”
“扔出去！”蒼珏命令道。
“诶诶。”眼瞅着她就要過門檻了，她又回頭說，“龍蛋也想跟您多相處相處呀，您看它在動呢！”
提及龍蛋，蒼珏一般都會比較重視，他示意孫亦寒放手。
常有魚的腳一落地，就叭叭說起來，“我在這裡好處多多，我不會打擾您，但您可以随時叫我，還能和龍蛋多多相處，一舉多得嘛。”
還有一個好處，常有魚沒說，那就是她可以多睡一會。
龍蛋在她背後一亮一亮的，蒼珏沉默了片刻，對孫亦寒說：“松開她吧。”
他看向常有魚，“既然這麼想留下，就好好呆在這裡，時刻與我保持五步距離，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進入裡屋。”
常有魚點點頭，後退幾步，拉開了二人的距離。
孫亦寒退了出去，蒼珏重新開始看書。
常有魚不太識字，目光在書皮上停留了片刻，發現哪個字都不認識，立馬移開了視線。
她四處望了望，上回進來沒仔細看，仙尊屋裡擺了好多漂亮花瓶和裝飾品，全都亮閃閃的，好想拿回家幾個啊。
“管好你的眼睛。”蒼珏頭都不擡的說。
常有魚委屈嘟起嘴，隻能盯着地面看，站了會兒就感到無聊了，緩慢開口：“仙尊，您就這樣放過喻川了嗎？”
蒼珏總算分給她一個眼神，“不然呢，你還想怎麼樣？”
常有魚抿了抿嘴，“我知道您不好當着大家的面殺他，但能不能悄悄地把他幹掉呀。”
蒼珏淺金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常有魚尋思着他喻川是他的手下，他可能是不想殺他，識趣地閉上了嘴。
算了，這樣已經很好了。
過了片刻她又小心翼翼地說，“仙尊，我幫您找到密道能不能将功補過，把我之前的十二顆靈石還給我？”
“可以，明天找亦寒要。”
常有魚雀躍地彎起眼睛，這樣她就有二十八顆靈石了，完全可以買丹藥了。
她剛想拍幾句馬屁，仙尊像是預判到了似的，警告她，“接下來多說一句話扣一塊靈石。”
她立馬做了個把嘴巴縫上的表情。
二更天的銅鑼聲響起，蒼珏放下手中的書，念了遍淨身咒，走進裡屋。
常有魚順勢坐在了羅漢椅上，将龍蛋小心放好，身體蜷起來休息，隻不過調整了幾個姿勢，都有點不舒服，搞得她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忽然裡屋的門開了道縫隙。
“仙尊，您有什麼吩咐？”
回應她的是一個扔出來軟枕，精準砸進她懷裡，清涼中帶點奶香的木質味道。
好好聞啊，仙尊真的好香。
常有魚抱着枕頭，深吸一口，終于找到了舒服的位置。
其實仙尊也沒有那麼難以親近嘛，靠近他的事一步步慢慢來吧。
她必須得搞明白仙尊腦海中讓她熟悉的東西是什麼。
這是目前她找到自己身份的唯一線索。
——
第二天一早，蒼珏醒來，難得覺得神清氣爽。
他有些疑惑，按理說湯藥隻能緩解他體内的燥熱感，但對于一些令人難以啟齒的地方，會在睡眠中不知不覺染濕衣物這點始終難以解決。
因為這些看上去是孵出龍蛋後的後遺症。
但最近兩天起床，都沒有了這種不适。
難道發生了什麼他并未察覺的事情嗎？
蒼珏沉思起來，将前兩天的事過了一遍，在又髒又黑的地道呆了半宿，應該不會是原因，打了一頓喻川，其實不費力氣。
他的目光望向門外，常有魚。
……是因為碰到她了麼？竟能有如此奇效嗎？
難道以後都要靠她來緩解了？這麼想着，蒼珏立馬有些心煩，叫來侍女給他送進來湯劑。
辛雲是負責仙尊日常起居的侍女總管，她端着碗路過外間的時候，看到端端正正站在一旁跟她打招呼的常有魚，微微皺眉。
仙尊從來不允許任何人在他寝殿内過夜，這個初來乍到出身低微的凡人憑什麼可以？
真不知道用了什麼下作手段。
常有魚對辛雲的想法渾然不知，她趁着仙尊早晨沐浴的時候，找到孫亦寒，想請她帶自己去仙都，但孫亦寒說自己必須時刻跟在仙尊身邊待命。
“你可以去找我爹。”他建議道，“我爹十日一休沐，下次休息在六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