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系統提示,宿主宿體自然死亡,開始跳轉世界,積分累計中……]
周圍的環境變冷了,但式涼感覺很熱。
一股前所未有的極端欣快席卷了他,這毫無理由,但他現在所用的大腦似乎被紮了一個洞,火熱的皮囊内部在循環涼風,腦中的所有弦都被擰松。
仿佛身處夢中,式涼怎麼看都看不清自己究竟在一個什麼地方,一瞬間以為自己還在第二個世界最初的家。
而當他低頭,他看到一條閃亮的魚尾在挺動,于一片黑紅粘稠、内髒質地的柔軟固體中翻攪。
整片固體在他的注視下歡樂地震顫,一個個泡泡鼓起,破裂成一個個血花。
超出負荷的詭異快樂終于讓他感到危險和恐慌,他翻身爬起,不斷滑倒,一點都不疼,但多少讓他清醒了點。
肮髒的地毯上滿是藥丸,還有一些散發着異樣氣味的不知所謂的工具。
他的手在流血,是剛才按到了針頭上。
艱難地控制手腳站起來,式涼打開窗,早春濕潤的冷空氣灌進來。
無暇注意窗外,渾身熱汗的他冷得打顫,他聽到自己劇烈的喘息聲,還有一陣陣将他打回那個絢麗的狂歡的地獄的眩暈。
“宿主,”系統這才敢出聲,“你還好嗎?”
“這輩子心情就沒這麼好過。”
所以糟透了。
式涼閉了閉眼,轉身去了廚房,擰開水龍頭,讓一捧捧冰水澆進燃着永樂之火的身體。
那股亢奮揮之不去,他在不大的破落房間翻箱倒櫃,找到垃圾袋,将能裝進去的東西全都掃進去。
他把地毯堆到玄關,接了一盆又一盆水,擦洗了每一處地面、每一件家具、每一個器皿,仍然感到滿身無所不能的力氣。
直到整個房子沒有灰塵,他坐在灰黃的浴缸邊一塊清除不掉的污迹旁,感到平時的自己在慢慢回歸,藥勁兒過去的抑郁和低落都是那麼熟悉親切。
原主用的大概主要是苯丙'胺,身上沒有陳舊性針孔是不幸中的萬幸。
剛才他翻出了原主的身份證件和銀行卡,密碼就寫在卡套上,預備等下去調銀行流水。
“宿主,我剛看完劇本,以下是原主信息。”
式涼找到原主手機。
“原主陳世良,十八歲被經紀公司發掘後辍學,成了預備役偶像歌手。
“唱跳雙廢,沒天賦沒長性,吃不了苦受不了窮,公司砸錢出了張專輯活動了半年,賠得底掉,被解約後他去娛樂會所掙快錢。
“當了半個月的男公關,被會所老闆說‘開口就讓人倒胃口’,于是陳世良被會所老闆送去做催貸業務。七年間染上了數不盡的惡習。如你所見,陳世良吸毒過量魂飛天外。殘念是暴富。”
打開相冊裡的視頻,是原主和些狐朋狗友在台球廳、夜總會拍的。
視頻裡的人幾乎都是中國面容,操着一口難懂的方言,糜爛癫狂,似乎都磕了。
偶爾鏡頭掃到原主,數度靠臉吃飯的人,放縱了這麼多年底子還在。
左眉有道疤,尖下巴,狹長狐狸眼,嘴角自然微微上揚。
與蠢材資質相反,長了張精明的臉。
毒瘾讓他身體消瘦,不良生活讓他面容浮腫,加上猥瑣神态,給人油滑奸詐的感覺。
相冊裡除了一些意味不明像是誤觸拍下的圖片,還有欠條、合同和女人裸貸的照片,以及被斬斷的不止一個男人的手指和耳朵。
“你這次也要活很長。”
如果這個世界的世界線毀了,宿主投身的條件肯定會越來越歹毒。
“然後女主賀虞,單親家庭,父親欠債跑路,高中畢業一直打工還債。陳世良低價租了房子給女主,就是對門那間。”
删了裸'照,關了手機,黑屏映出他現在的樣子。
原主所在的是個老居民樓,一個單元一層兩洞。
樓層不高,窗外能看到小區的小廣場,掉漆的健身器材立在上面,幾個髒兮兮的孩子在争奪唯二的秋千,旁邊是光秃秃的綠化。
“原主本來是把父母弟弟接來住,他們怕被原主所在幫派糾紛波及,悄悄搬走了。”
“什麼幫派?”
“台港最大幾個幫派‘和聯勝’‘三合幫’‘義安群’,和原主都沒關系,就是娛樂會所老闆個人的一小股放貸勢力。”
系統努力解釋。
“老闆交給表親經營,老闆是三合幫下面一個小頭目的情人,義安群和三合幫近些年總有沖突——”
“你有重點要說的麼。”
“原主經常騷擾女主。建議宿主積極改善和女主的關系,不然明年會被男主弄死,死很慘。”
還有一事系統不知當說不當說。
男主不是人類。
以及這個世界是有鬼的。
但宿主又沒有陰陽眼,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看到或察覺的。
這裡的冬天似乎從不下雪。
濕冷的空氣浸透了整個屋子。
式涼關了窗,原主衣櫃裡都是些花裡胡哨的衣服。
他撿了件厚的披上,把其它看起來不幹不淨的打包,拖着三個大垃圾袋和那張爛地毯下樓。
扔了垃圾,把衣服送去小區最近的洗衣店,去了銀行,發現原主有點定期存款,前不久盤下了個棺材店,現錢所剩無幾。
式涼去了那個店,離原主家有點遠,看起來要倒閉了;
有兩個做棺材的老頭,像從土裡刨出來的。
“陳世良這人想一出是一出,這家店是他一拍腦門買的。”系統說。
包着鐵皮的店門在式涼身後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