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好笑,向含微是在式涼說愛他之後,才發覺之前式涼好像不愛他。
可是克服了性格缺陷,知道式涼和自己在一起不是因為愛,向含微沒有覺得受騙或難過,反而無比感激。
“你為什麼想和我在一起?”
他剛才說的明顯不是這個,式涼也不追問。
“你沒有我好像會死。”
“哪有那麼誇張,我才是救過你的命。”
“你所具有的濃烈感情令我向往。”
“這個理由還差不多。”
“真好滿足。”
“再不知足又要去精神科報道啦。”
式涼歪頭碰了碰他的發頂。
“還沒跟你道過歉……試想我一手養大的女兒遭到那種威脅,她怎麼防衛都不為過,誰袒護那個罪犯誰就是他的幫兇,我理解你的做法。”
混幫派的九死一生,他必須強大狠厲才能活下去吧。
很長一段時間自己都沒有設身處地為他考慮。
“我知道如果重來你還是會那麼做,我也理解,但我仍然覺得那是錯的。就把這個結論放在這,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糾結了。
式涼沒有答話,向含微的思維順着“重來”發散。
“如果你人生重來,我希望你換個好點的人,不要和我費這個勁。
“我客觀地讨厭過往的我,但如果能重來,我甘願重複命運,為了有今天,為了遇見你。
“就算不為你,再怎麼說,是過往經曆的一切成就了現在的我。”
“沒有暴力、遺棄和胃穿孔,你也還是你,甚至更明亮。把一些經曆從我的生命中剔除,我能活得更清白。”
式涼輕柔地搖頭。
“命運沒什麼值得感謝的,我隻感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裡,再來一次也要有你。”
向含微深深凝望着他,燈光在他不聚焦的黑眸中如彩星般閃爍,恰如煙花無聲喧嚣于甯靜的夜幕。
“哭了?”
“才沒……”
憋回去了不算。
“過幾天你生日,想要什麼禮物?”
“沒什麼想要的。”
“喂,快點說一個。”
式涼早就注意到,他隻叫自己名字,有時候還像這樣一個“喂”代稱。
現在式涼偶爾也會聽奇奇怪怪的廣播補課,于是想到:“生日當天叫我老公。”
向含微不吭聲。
他畏懼别人的身體,有生以來和任何人的皮膚接觸都沒達到過和式涼這種程度。
他自己也不太觸碰自己,于是他在式涼手下格外敏感,反應強烈得讓他無地自容。
不僅是觸碰,還有撫摸,揉撚,磨擦……往往全程他連完整的詞都說不太出來,神思被撞散。
式涼總讓他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哪裡舒服更要說。
向含微本來就怎麼都能接受,式涼卻會以看不見為由讓他發出聲音,不然過程就會變得有些磨人。
當初賀虞說他很會給人找不痛快向含微還不信。
大概是生日禮物不滿意,也可能向含微心理作用,總感覺他做得更壞心了。
實在難耐,向含微叫了幾聲老公。
然後就驗證了那不是他錯覺,他氣得給他鎖骨肩膀都留了牙印。
最深的見了點血。
結果苦的還是他自己。
式涼是疤痕體質,那道傷到了冬天還能看出痕迹。
向含微看見了就要愧疚一下。
這年立冬海昀和賀虞約好了一起來慶祝。
她倆提前一天聯系向含微,要借着這個吉日整一下式涼。
向含微想辦法支走式涼一段時間。
他們則在身上塗滿觸感和氣味都像血的液體,躺在地上裝死,兇器放在門口,确保式涼一進門就能踢到。
他這個前職業演員要做離門最近的屍體。
進展順利。
式涼踩到刀後再往前邁兩步就會踩到向含微。
他蹲身摸踩到的東西,向含微怕他被割傷,緊張地看着。
他兩指搓搓刀上面的液體,然後嗅聞。
海昀确保和真血相差無幾,應該沒問題吧。
式涼放下刀,跪着順着地上的液體向前,摸到了向含微的手臂。
接着式涼抱起他,小心地摸他的臉。
向含微屏住呼吸雙眼緊閉,到實在憋不住了,式涼都毫無動靜。
睜開眼,式涼那眼神莫名讓他想哭。
“地上很冷吧。”
海昀捶地:“被識破了!”
賀虞抽出藏在一旁的毛巾抹臉:“我還特意把假血加熱了。”
向含微在式涼懷裡裝啞巴,忽然聽見他說:
“我很不希望這天到來。”
“對不起……”
“不要這麼早。”
向含微猛地緊抱住他。
他向海昀和賀虞伸手。
她們走過來握住,四人抱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