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幫忙調查的第二天早上,辛意然去取晾幹的衣服,在走廊迎面撞見翁陽。
他颔首,從門框上摸出鑰匙開門。
像剛從外面回來,穿得跟平時晨跑穿的不一樣,
他們昨晚一個寝室出去,是玩了個通宵嗎?
就他自己回來?
上完第一節大課,翁陽寝室還是隻有他一個。
第二節課換教室,群出現一條全體消息。
還有五分鐘上課,教室裡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暗暗看向翁陽。
教授來了,見到一反常态精神百倍的學生們,不由樂了:“讨論什麼這麼熱烈,一看就跟學習沒關系。”
坐第一排的辛意然給她看了校方通報。
翠雯可以省省不用起訴了。
隔壁全寝除了翁陽都進局子了。
項目完成在即,他們集體去慶祝。
慶祝方式是嫖,被警察抓了。
後續新聞報道,秘密知情人被舍友邀請到某非法經營場所,通過套話、與經理結識、潛入辦公室獲得充足信息後舉報,協助警方端了一整條黃色産業鍊。
高材生集體嫖'娼就夠令人震驚的了,還是學生卧底舉報才查出來的。
民衆一邊罵失敗的素質教育,一邊罵無能的警察,一邊盛贊舉報學生是刑警轉世。
系統:宿主還真是。
在一片贊美褒獎聲中,辛意然卻發現,男寝似乎在孤立翁陽。
辛意然告訴隋媛自己的猜測,她回說:“符合我對男性的刻闆印象。”
“現在你對翁陽怎麼看?”
“他說不定是為了獨占項目成果,或者想住單間了。”
“淨把男的往壞裡想。”
“做幾天女的你就知道了,把男的往壞裡想能避開無數深坑。”
正式開除那三人之前,他們的家長跑來好一通鬧。
大庭廣衆之下沒有拉扯太大。
進入考試周後的一天,四個外校的人高馬大的男生沖進男寝,猛砸翁陽屋門。
許多人不顧複習跑來看熱鬧,一個阻攔的都沒有。
辛意然給宿管發了消息。
宿舍挨着,一出門就是前排。
然而圍觀者太多,他差點被擠回屋。
踮起腳能看得很清楚,辛意然打開手機拍攝。
“平時待你不薄這樣搞我兄弟!”
“他們犯罪了。”
“裝什麼聖人?”
他們嗓門嘹亮,理直氣壯。
“誰還沒有點生理需求了!”
“嫖'娼傳播性病,助長黑惡産業的增殖,是對婦女人身權利的侵害和尊嚴的踐踏。”
對方自知不占理,惱羞成怒上手推搡。
接着就跟武打片似的,他們四個像充滿破綻的紙人一樣被折揉成一團,痛呼求饒。
辛意然驚歎:“練太極這麼有用……”
他聽見了,擡頭對鏡頭笑了一下。
辛意然手一抖,點了暫停。
事情結束,宿管和保安趕到了,報警,辛意然提供視頻證據,式涼錄了半夜口供,尋釁滋事拘留了四人。
辛意然沒删視頻,也沒往外發。
校方希望息事甯人,防不住其他同學也錄了視頻發到網上。
秘密知情人不再秘密了。
翁陽還放棄了寝室一起完成了的項目,無可非議。
然而幾億網民中半數是男性,即使他們不是嫖客,也大多對舉報嫖客的人懷着叛徒般的仇恨,他們扒出他曾經給女生造謠,伴随着誇大其詞的擴散。
考完試放假,不在學校了式涼也不用上網,現實生活影響甚微。
可南橖會上網,實名發帖為他澄清。
信息社會沒有秘密,南橖沒提的家庭變故都被披露了出來。
還有他每每賣了專利拿了獎學金都以高中學校全體師生的名義捐給山區女校的事。
事情接連反轉,熱度經久不息。
贊美轉向網暴,網暴又變成了贊美。
式涼從始至終都未回應隻言片語。
虛拟世界可以無視,現實中,開學後,多了很多搭讪和追求他的人。
登上賬号,一直有人加他好友;在圖書館被人遞紙條,送小零食,有些還會托同棟樓的往他寝室送東西。
沒來源的東西送不回去,别的可以放着,吃的式涼不吃,就分發給周邊寝室。
暑假留校每天起早貪黑地忙還進展一般,辛意然後悔之前沒抹開面子求翁陽加入,開學以來就醞釀着怎麼開口。
眼看着他又像聖誕老人一樣來發零食,辛意然捏着小餅幹:“航大建校以來屬你招風吧。”
說完才察覺自己語氣多少有點酸。
式涼沒聽見似的,問他們:“有止痛片嗎?”
“老大你是不是有?”
“我找找。”
他爬下床一頓好找。
式涼說不用了,他不樂意,堅持找。
“找着給你送去。”
式涼回寝室,摘了眼鏡,掌根按揉後腦。
偏頭痛是暑期開始的,被翁母催去醫院檢查過,沒病,可能跟内分泌有關。
這時翁母來了電話。
說是給他求了個偏方要郵過來。
式涼左耳進右耳出,轉移話題問她工作上的事。
正聊着,有人輕輕敲門。
“門沒鎖。”
辛意然鬼鬼祟祟探頭。
接着堂而皇之走了進來,把一連藥片放到式涼手邊,還跟翁母打了個招呼,閑扯起家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