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涼整理行李時,直接把日記本放進了床頭櫃抽屜。
辛意然欲言又止。
“怎麼?”式涼拿剪子把假證剪碎。
辛意然從相冊翻出那張照片。
“這是你吧。”
“光看眼睛就能認出來麼。”
“好認。”辛意然忽然想到:“你的證件都在你老房子裡,下周我有空,一起去取,順便和南橖他們見一面怎麼樣?”
“好。”
田螺來拖走垃圾桶,将剪子放回原位。
“剛才你收拾,沒看到照片上這套衣服,”辛意然惆怅,“好想你穿這個跟我做,網購的僧服肯定沒這味兒。”
“……”
辛意然靠着他肩膀,隔着衣服摸他沒有一絲贅肉腹部和後背。
式涼能感到他沒有别的意味,就是手閑,跟盤文玩一樣。
“我需要健身嗎?”
辛意然不比大學時精瘦,身上長了些脂肪。
式涼倒無所謂,怎麼回答是個問題。
沉默久了也是個問題。
辛意然抽出手,起身走了。
式涼正要跟過去哄,他拿着手機殺了回來。
“你那就看着摸着好,抱着枕着都不舒服。”
說着在線上找好了健身教練。
他偷着健身、控制飲食,和式涼睡覺也沒那麼積極了。
式涼不是沒勸過,他都不承認。
既然回歸社會,式涼得找點事做,就準備學中醫。
辛意然有些莫名,卻也不過問。
起初辛意然會把他帶到辦公室,鎖屋裡學習。
容易分心不說,同事多問他幾句都讓辛意然不舒服,就把他放在家裡。
田螺全天開着監控連到辛意然這,同事說他這樣有點變态,他也沒法反駁。
式涼在小院花窗前讀書學習,或站或坐;無論是隔着屏幕,還是下班回來,他都能看很久。
這段時間勤加鍛煉,身體變輕,再看備考的式涼,仿佛時間回溯,不好的事都沒發生過,好的變化都留下了。
辛意然不想給式涼一個曆經磋磨青春不複的自己。
跟南橖約見時,他告訴她少提過去的事,尤其那七年。
她滿口答應,隔三差五就來電話催。
南橖如今繼承了公司,甯許在她手下,為她運營集團。
裝點成花園的酒店頂層,吹拂着微風,她穿着大印花的長裙,和甯許休閑西裝有種說不出的搭。
“你倆成日出雙入對,什麼時候結婚啊?”辛意然調侃說。
“年底。”
南橖舉手投足間已有了商人的遊刃有餘和妥帖。
“能收上翁陽份子錢,這個婚禮我不領證也要辦。”
甯許看她一眼,臉撇向白日裡斑駁陸離的城市。
南橖笑容滿面又眼神複雜地看桌對面辛意然和式涼點單:“這裡夜景一絕,怎麼約午飯啊。”
“明天我還要上班,下午就得回。”
辛意然要了酒,她啧啧稱奇:“還得是你啊翁陽,忌酒多年的人居然肯喝了。”
辛意然給她使眼色。
南橖隻好帶過了話題。
她不理解翁陽的失蹤,為辛意然委屈,也為自己傷心。
她和辛意然情同兄妹,自認和翁陽是很好的朋友,卻在整件事中被徹底排斥在外。
甯許時不時附和地微笑、颔首,全程一言不發。
式涼問到樂糖。
南橖表情很不自然。
辛意然桌下膝蓋碰了碰式涼。
這頓飯表面上賓主盡歡。
回去路上,辛意然說了他知道的。
樂糖總插手南橖和甯許的事,尤其是在畢業後的發展去向上,三人輪番冷戰、吵架。
她跟樂糖基本是決裂了。
繼承家業,不領證無子女的婚姻……與原世界線走上母親老路的她相比,她保留了尖銳,還多了些利己和控制。
大概她步入這段關系後,樂糖教她捍衛她的利益,也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
辛意然推開家門,田螺就開了燈。
他有些醉了,倒在沙發上。
田螺去煮醒酒湯。
式涼扒掉他外套挂好,回頭發現辛意然拆了個放在茶幾上的快遞。
一箱保險套。
“過來試試。”
“你先醒醒酒吧。”
“我都瘦了。”
他抱着式涼的腰,用臉蹭。
“難道還要我半夜想着你自'慰麼,那多凄慘啊。”
“……”
兩個小時後,辛意然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挑待會兒要投影的電影,式涼給他吹頭發。
吹完頭發,他也挑好了。
是部安靜又悲傷的電影。
式涼靠着沙發,辛意然枕在他腿上,靜靜看完。
“被困在自己的身體裡,沒法把愛宣之于口,不能作證愛人是無辜的……”
辛意然擦着哭出的鼻涕,忽然仰臉問:“會不會有身體健全的人一輩子沒說過我愛你?”
“會吧。”
“我愛你。”
式涼笑起來,俯身吻他。
辛意然上身被他擎在兩腿之上、籠罩在懷裡。
咫尺之間式涼的氣息像是把他的心灌滿了溫水,帶來一種沉實的眷戀與幸福。
“大一那次我喝醉,你把我弄到寝室床上之後發生了什麼?”
“你确定要聽?”
“确定。”
“你捧我的臉要數我睫毛,要我哄你睡覺,說不明白我五官平平還這麼迷人,然後你哭了,說在我面前你總覺得你很傻,我說你不傻,你說:不,我傻,你把我變成了大傻瓜。哭着問我變成了傻瓜要怎麼生活下去。”
式涼回想起來忍不住笑,那時滿地嘔吐物可沒這個心情。
“我一走你就滿床打滾,我隻好留下看着你别掉下床。”
辛意然全身發燒似的滾燙,把臉埋進他大腿裝死。
“你許多年都不喝酒了?”
“我怕我沉溺酒精,變成失去自控的廢物酒鬼。”
辛意然甕聲甕氣地說,慢慢轉過臉來,反手揉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