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着西裝,高個,容貌英朗,嘴唇有手術整形的陳舊痕迹。
在這個國家能擁有一副看上去大體正常的身軀不是容易的事,式涼猜想他地位不低。
就是不知道健全身體和地位,究竟熟因熟果。
“你可以叫他瓦倫蒂諾,他是外交部秘書處副處長。”
系統出聲介紹。
“你叫約翰.拉德瓦尼(省略一堆前綴名銜和中間名),地面唯一天主教廷的樞機主教之一,供職于教務部。”
式涼用系統提供的信息與他寒暄。
瓦倫蒂諾與原主關系應當不近。
并且他總是把話題帶到原主的中毒,打探毒藥的來源。
“大概他們泡茶時不小心放錯了東西。”
“無論您是天性仁慈不願把事情往壞處想,還是在跟我開玩笑,我都要跟您坦白,也要從您那裡得到事實。”
他揉了揉額角,再擡頭,便是一副無所謂的神情了。
“您知道,水在地表蒸發得太快,那點少得可憐的殘留物質正在化驗。負責您飲食的侍從在地下中心醫院旁的某間審訊室裡。而我們做出這麼大反應是完全合理的。”
式涼表示洗耳恭聽。
“近期又有一批X國間諜入境,刺探帝國軍備情況,讓我們損失了兩名最具潛力的核專家。
“我們本來有機會抓到她們功過相抵的,可是國内部門還有她們策反的人員,抓捕行動洩密了。所布的天羅地網就全完了。”
他似乎在等式涼接話,式涼不知道原主是否該對這件事知情,沒法貿然開口。
系統适時提醒:“原主不是内應,但知情不少。不過沒人知道原主知情,所以你裝不知道就行。”
式涼抿了口水,潤滑嘶啞的嗓子。
“她們跑了?”
“死了。”
瓦倫蒂諾無奈一笑。
“她們用的那種毒有點像你用的這種,隻是濃度更高,見效更快,破壞性更大。隻需兩三秒,肚子裡的金子就變成石頭了。”
式涼點點頭,并不言語。
“金子指的是卵子。”系統解釋說,對這種感覺有點上瘾了。
“近些年,金子越來越難以獲取了。”
瓦倫蒂諾起身在病床邊轉悠起來,語氣戲谑。
“等到存貨接近告罄,雄陽宮和教廷,平分?不大可能,您說哪方能獲得優先供應?”
式涼從他挑釁的眼神中看出這是個危險的話題,可能原主還擁有一些左右這方面分配的權限。
“我身體很不舒服,再這麼聊下去可能看不到那天了。”
瓦倫蒂諾笑了笑,瞥了眼門口。
教廷的人不知何時來了,在那默默望着他們。
“好吧,您先休息。”他拍了拍欄杆,“養好身體,我們一起弄清楚茶裡的毒如何來的,紙上又寫了什麼。”
門外的男人模樣大體正常,下巴形狀怪異,裝束與原主的樣式相似,隻是深紫色代替了紅色。
他并不進來,鞠了一躬便帶上門,式涼沒有聽到他離開的腳步聲。
還好式涼問系統的話都沒有出聲。
趁此機會,系統開始講它從人物簡曆整理出的這個世界的基本概況。
一個世紀前這裡還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現代男權社會,直到爆發了一場核戰。
從第一枚核彈發射開始,就像開啟了一個複仇與毀滅的機關。
當時存世的核彈被觸發了大半。
罕有國家不站隊,因此罕有幸免,無數城市被夷為平地。
大陸七零八落,人類近乎全滅。
核爆平息一年後粗略統計,全球殘存人口不到一億。
嚴重的輻射和污染使得生殖系統異變。
女性不孕以及生出畸形兒的幾率大大提高;
沒過多久,人們發現核戰後湧現的新生兒隻有男嬰。
研究發現是男性染色體發生了異變,X性染色體上也粘帶了Y染色體,用男性的X染色體,即使是人工選育也繁殖不出女性。
如此一來,不出幾代人類便會滅絕。
然而科技給了人類另一條出路。
人們在戰後廢墟中無所不用其極地研究各個方向的生殖技術。
這裡說的人們,指的是男人們。
由于隻能生出男性,男性人數壓倒性地多。
女性全部被控制起來,用于生殖實驗和繁衍事業。
在長達三十年的殘酷實驗和輻射影響下,女性覺醒了蜂巢思維。
那是一種人腦之間的感應磁波。
蜂巢自然會有蜂王。
她能統一所有女性的思想。
被無限的實驗和生育剝削的個體是孱弱的,絕對團結的力量卻是巨大的。
她們集體沖破了奴役的枷鎖,展開了血腥的反攻,并銷毀了殘存的核武器。
如今全人類分裂成了兩個陣營。
Y帝國,隻有男性公民,人口三千萬,據守在面積不足二百萬平方公裡的半島上;
X聯邦,隻有女性公民,人口大概兩億,坐擁Y國國土以外的其餘大陸。
系統是根據Y國人的人物簡曆總結的,Y國人連X國邊境都進不去,刺探到的情報、整理出的數據不甚準确。
盡管經曆了核戰和兩性戰争,在此白男依然占據着統治地位。
式涼目前所見都是白種男人。
聽完他完全理解了系統為什麼勸他離開。
在這群性别沙文的法西斯、戰敗者結成的Y“帝國”中,奴隸主失去了奴隸,病人失去了血包,寄生蟲失去了宿主,自戀者失去了鏡子,男子氣概的參照系不複存在……
他們除了在混亂與暴虐中糜爛歸無,還能有什麼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