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黨的主張表面上看着極為正确,具有迷惑性。
在年輕人中追随者數量呈上升趨勢。
對這些諧中成長起來的新一代來說,核戰前女性被奴役千年的血淚史太過遙遠;
半個世紀前的女性處境太過駭人聽聞;
祖輩艱苦卓絕的抗争史太過暴力殘酷,令人抗拒。
平和友善的環境讓她們失去了對惡的想象力,占據話語權的鷹派言論令她們心生逆反。
年輕人質疑權威,好奇心旺盛,對現有的一切滿懷抱怨,封鎖區這樣的遠方、禁地,最能引起她們的興趣。
邊防每月都能抓到幾個試圖去Y國一探究竟的年輕人。
要想新一代不被象黨籠絡,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們了解封鎖區的具體情形。
事實勝于“雄”辯。
于是溫莎二世考慮歸化一個封鎖區的活口進來。
之前為了防範他們反攻和同歸于盡之類的陰謀,在封鎖區内發展内線,以X聯邦公民身份誘惑策反,引過不少攜帶Y染色體的人前來。
經過綜合考量,他們全都被秘密處決了。
赫什葉倒是完美,德薩四世統治的受害者,能通過邊檢,不會傳播Y基因。
問題也在于他沒有Y基因,可信度不高,會被質疑是X聯邦自己人裝的。
一個全心信服X聯邦、反Y主義的男奸不好找,也很難驗真。
就在她快要放棄的時候,這個叫約翰的男人出現了。
立場暧昧,禁欲主義,自我苛求的教徒,可能是全封鎖區最不想來這兒的人,成為了幾十年來唯一活着行走在X聯邦境内的男人。
毋庸置疑,這裡将産生一些變化,是好是壞,仍為未知。
溫莎二世這段時間與他交流,印象與封鎖區傳回來的情報基本一緻。
而那個阿拉伯雙性少年一目了然,出身就注定任人擺布,這段關系肯定是約翰主導。
一個被特權喂養長大、浸淫于仇女思想的未來教宗;
建立自己的教派和政權與德薩四世分庭抗禮的野心家;
甘願事事以赫什葉為中心,背叛了出身,抛卻了權位,卻也不像是将其當聖母狂信于他,把封鎖區唯一的希望拱手相送……
上一個讓她感覺這麼捉摸不透的還是她母親。
“約翰配合提供情報和戰術,我們這邊提供火力,但他們被歸化還是對新軍影響巨大,勒冷已被帝國軍奪回。估計餘下地區也撐不多時了。”
艾娃躲開源源不斷擺上下午茶的雇員。
“歸化的消息在封鎖區已傳開,不少Y不管不顧地湧向邊境。消息還是試水,就已經在政界激起了千層浪,真的要面向國内民衆公開約翰嗎?現在處理掉他還來得及。”
溫莎二世往嘴裡喂了個點心,稍加咀嚼,眼前一亮。
“這個做得比上次好吃多了,嘗嘗。”
艾娃認為彙報工作要有工作的樣子,故拒絕。
她遺憾地扁扁嘴,嘬了一口茶:“得把那些請他倆做客的政客也盯緊點啊。”
兩邊權力中心的居住環境都很好,赫什葉覺得這邊更舒适,因為種種設計更契合生理。
她想約翰的體驗應當正相反,不過他從不抱怨。
這邊無論居民區還是商廈公共設施都不錯。食物花樣多,還好吃。
城市裡外随處可見綠色,雖未能徹底治理土地污染和沙化,但抵擋了一部分沙塵。
鼻孔不再會抹出土沫,也不會充斥着尿味、汽油味、血腥味、煙味和藥味。
沒有混混流氓,毒販子,瘾君子,□□郎,而是平和有禮的市民,環衛工,街頭藝人,小吃攤,小動物,花香,煙火氣的市集,繁華的車流。
Y國地方小,有車的人少,不像這邊還會堵車。
宴請他倆的官員們聽了她的遭遇,都很同情她。
還關心她頭發那麼長會不會太重。
她閱曆不夠,式涼自然不會像她那樣把政客們浮于表面的親熱當回事,不過她頭發都要長到小腿了,出發之前是該剪一剪。
“我要不要剪你那麼短試試?”赫什葉對鏡子裡的式涼說,“這裡留長發的人也不多。”
“随你自己意願。”
“那,”她給理發師比了比肩膀,“到這吧。跟總統大人一樣長。”
“你很喜歡她?”
“這裡的人我都喜歡。她們稱贊你是位聖徒呢。”
并且她們敬佩之餘也同情他,還認真商量了一番要不要封他做“榮譽女性”。
這次前往各個州演講,既是全國巡遊,也是環球旅行。
赫什葉第一次看到完整的世界地圖。
自稱帝國的封鎖區就那麼小小一塊。
在飛機上,他看到世界如此廣闊,到處都不見多年前戰争的痕迹。
不過據他們的經理人詹妮特說,她祖母那時白天更綠更藍,夜晚更璀璨。
第一站J州,記者會由電視台全程轉播。
式涼需要當場驗DNA,證明他是男性。
已經有官方通報說明他倆的大緻情況,記者要做的是進一步詢問,引出詳細的故事,并在聽了故事後提出疑問。
詹妮特允許他倆自由發揮。
“如你所言,你在封鎖區的生活好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你為什麼想來這?”
被先進的文明吸引,被以人為本的理念感動之類的話應該會很動聽。
式涼調整了一下桌面上麥的高度:“如果你能說服當局和赫什葉,我也可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