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涼叫了赫什葉。
黛博拉也跟她來了。
沒有複合,她是作為氣氛拯救者被赫什葉請來的。
初冬時節,出了太陽,室外不怎冷,還是在炭火前。
式涼把烤好的食物拿進屋。
剛進門就被赫什葉和柯比接過去:“辛苦了,你去緩緩。”
黛博拉在鳥籠前逗那隻烏鴉:“給它起名字了嗎?”
式涼喝了口熱茶:“它賴在屋裡不走,我沒想養它。”
“它是黑米救回來的。”柯比說。
赫什葉想到他最初要給黑米起的名字就是烏鴉:“就養着吧。”
“烏鴉很聰明很有靈性的。”柯比附和。
式涼偏頭看她倆,兩個人他都早就認識,卻是頭一回湊到一起,見面短短半小時就一唱一和了。
黛博拉過去擠在她倆中間坐,喂赫什葉吃東西,被婉拒。
柯比着意看着她倆的互動,赫什葉因此更窘迫地跟黛博拉保持距離。
式涼喝着茶,對這段三角戀的形成并無興趣。
之後每每柯比送貨見到他,都三句話不離赫什葉。
式涼用回手機後,赫什葉有時會打電話過來。
她與柯比在逐步加深聯系。
一年後柯比向式涼告别,她得到了晉升,要去超市連鎖的另一個城市工作。
那也是赫什葉主要活動的城市。
她過去後,電話裡赫什葉跟式涼沒話說就聊起她,說起她心情就很好。
柯比在認領中心長到需要上中學的年紀。
就像其他的認領中心一樣,不富裕卻也不缺衣少食,各個年齡段的孩子都有,親如一家。
她所在的社區依山傍水,她和一幫姐姐妹妹在大自然中度過了童年。
當初她為了一個相熟的妹妹的醫藥費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
公共資源有限,醫療保險難以覆蓋到每個角落。
令人感到負擔卻也給人支持和力量的打打鬧鬧的大家庭,赫什葉對此非常神往。
式涼從報紙上看到黛博拉的新作獲得了成功,她還參與進一座大教堂的修複。
那座教堂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十四世紀,是男權遺留,她也因為自己的政治傾向陷入了争議。
赫什葉老早說要寫的那部喜劇已經完成了,時隔多年,不計前嫌給式涼過目。
這出戲叫《一個人》。
主角是一個總被質疑像男人的女人。
她不斷覓愛又失敗,在融入一任又一任女友成長的社區時笑料百出。
後面式涼給赫什葉回電話,她吞吞吐吐地問到他有何感想。
“非常好。”
“看過的朋友們都一緻說好,我隻能從你這裡得到真實反饋了。”
“全都說好,說明是真的好啊。”
“你和柯比說一樣的話。”
“你們怎樣了?”
“什麼怎樣?”
赫什葉還沒做好準備再戀愛,柯比有得熬了。
首次公演将在溫爾頓大劇院舉行。
式涼在莉茲的安排下提前一天前往,他一到就被接進總統府。
溫莎二世基本沒變,僅多了幾縷皺紋。
說是吃晚餐,她卻罕見地對滿桌佳肴視而不見。
“德薩四世被殺,聖貝羅被叛軍控制起來了。”
“我不明白你同我分享這些消息的用意。”
“你給他們留下了改革的火種。”
“那我很抱歉。”
她不禁笑。
“在這邊生活得還滿意嗎?”
“這你很清楚。”
“看你每天那麼悠閑,我很羨慕,都在考慮給你找個忙點的活兒幹了。”
式涼品這話的意思,比起讓他重回宣傳工作,更像是要讓他從外交部轉到某個實權部門。
“在這裡我什麼都不是,沒人指望我做任何事。”他抿了口紅酒,“我也覺得最好什麼都不做,哪怕在限制中,我也感覺自由。”
“難道不是權力給人自由嗎?你不必強行與這個世界,以及你的故土做切割。”
“你是天生喜歡這麼彎彎繞繞地說話嗎?”
溫莎二世揚起嘴角,同時垂下了眼睫。
理論上她有全聯邦最大的權力,可她沒有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自由。
“你真正在考慮的是,重新賦予外交部權能,讓我做雙方的橋梁,對吧?”
她擡眼望着他,不置可否。
她的執政方針向來明确,穩定鷹派、限制象黨、扼殺驢黨,封控封鎖區到它覆滅的最後一秒。
不過時間愈久,思考愈多,自然會産生一些自我懷疑。
事關全人類的未來,她母親,偉大的溫莎一世都沒能決斷,遑論是她。
“承蒙高看,你可能以為旁觀者清,所以對我這個外來者的想法感到好奇。”
式涼拿這個國家與以往的母權社會對比,就知道它的整體狀态并不好,處于戰後隐痛和動蕩不安中。
“個人的事情上旁觀者清都是未必,政治上更是不然。”
“那麼就站在‘Y帝國’的立場上說些什麼吧。”
“我與封鎖區再無幹系了。”式涼決心中立于世界進程,沒法不負責任地告訴她會把雄性進化掉也無妨。當然她聽不聽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讓你感到不快了?什麼都不願說。”
“非要說點什麼的話……”式涼思量着,指尖點了點桌子:“聆聽你的人民吧。”
政治正如所有的生活,從政的人就如同過日子的人一樣,緻力于去做對自己有利的事。
但她和她母親都不是以鞏固權力為終極目标和畢生志願的統治者。
她們考慮集體的未來勝過自己的位置。
“從衆多聲音中仔細分辨,終有一天,最有力的聲音會自動彙聚起來,向你描繪一個值得奔赴的未來。”
“你不是我的人民?”
“不是。”
“作為朋友呢?”
“我從不和朋友聊國家大事。”
“完全滴水不漏啊。”
溫莎二世連連搖頭,做投降狀。
“說真的,你很傲慢,但是性感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