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搖頭:“說來也怪,平日裡什麼都要摻和一腳的楚家,這次平靜的不像楚家了。”
祁元辰“呵”一聲,一手肘擱在椅子的扶手上,眉目冷峻:“不就是賭林兆之沒膽子查到楚家嗎?”
“我記着之前不是說楚家如今隻有一個嫡長子在主事兒?那位...楚之秋好像也不是什麼有腦子的人啊。”江翎珏覺得奇怪:“連曹家都送了東西,就楚之秋那樣的當早屁颠屁颠的送東西去了。”
卷毛還沒接觸過這位楚之秋,實在不算了解:“說穿了他林兆之如今也就隻是個戶部主事,一個正六品官,若不是這次的事兒,誰理他。楚家按兵不動也正常。”
祁元辰搓着衣角,看一眼卷毛:“他沒受到威脅嗎?”
卷毛搖頭:“至少我們這邊的消息裡,他是沒有的。”
“真是奇了怪了。”江翎珏冷哼一聲:“這群世家膽子大的很,連軍糧都敢昧,如今怎麼就隻是拉攏?”
“那我們這邊?”卷毛問。
“我們自然是要幫林大人一把了。”江翎珏喝了一口已經冷掉的茶,茶水有些苦,她表情失控一瞬:“什麼茶苦成這樣?”
祁元辰不做聲,眼睛看着棋局。
“...”
歲末将至,雪不再下了,隻是積成厚厚的一層鋪在樹枝上。不似往年的歡欣,今年的朝堂似蓋着層寒霜,各個都戰戰兢兢。
“稅收一事林愛卿調查已有時日了,如今結果如何呢?”龍位上的少年皇帝看着林兆之,面上看不出喜怒。
林兆之回:“微臣已經查清,隻需将涉事官員羁押至大理寺來審理。”
此話一出,不少人目光投向林兆之。
他無視目光繼續道:“隻是此次涉案官員衆多,也并非皆經微臣之手。慕大人在此事中也出了不少力,能得此結果也要多謝他。”
“哦?是嗎?那慕愛卿來說說。”
被點到名字的慕仁肩膀瑟縮一下,他額角冒了些冷汗,回話的聲音都是抖的:“陛下,臣隻是個助手,主要功勞依舊在林大人一人身上。”
坐在後面的太後聽的不耐煩,出聲道:“林大人自然是主要功臣,你慕大人的功勞也定少不了。隻是你們審查至今,一個涉事官員名單都不曾流出,如今朝堂上站着的,又有幾位官員是無錯的,又有幾位是犯事兒的。說說吧,兩位主查官。”
慕仁捏笏闆的手微抖,不知該說些什麼。
“既然太後問了,臣自将此次涉事官員全盤托出。”林兆之說:“李家涉案官員有三位,分别是戶部員外郎李紹、禮部郎中李高傑、兵部主事李靖安。”
他話沒說完,停在這裡。
有人松了口氣,有人卻更害怕了。
太後李氏母族便是李家,他連李氏母族都敢清算,更何況其他微末小族。
皇帝打斷:“林愛卿此次查案做的密不透風,朕心甚慰。母後逼他說什麼?是朕叫他們不要聲張,直接将結果移交大理寺的。”
太後攥緊拳,細長的指甲幾近要嵌進肉裡。
“是啊,陛下好謀算。倒是哀家老了,擾了陛下規劃。”
官員們眼觀鼻鼻觀心,一時都不插話。
任誰都看得出,此次是皇帝向太後的叫闆。
風雪欲來。
退朝後的慕仁小步追上林兆之,問:“大人手中官員名字除了那三位還有旁人嗎?”
林兆之丹鳳眼斜看他一眼,問:“小慕大人問這個做什麼,倒是你這邊的涉事官員名單遲遲不交,我也正好奇着。”他頓了頓,似笑非笑:“畢竟我查到的和慕大人查到的興許重合了呢。”
“...”慕仁不說話,他看着林兆之,忽然道:“你一早便知...”
“知道什麼?”林兆之沒讓他說完,他盯着慕仁:“報與不報是慕大人的選擇,今日便要移交大理寺了,小慕大人可要好好想想。”
想,想什麼。
慕仁感覺自己的胸口堵的喘不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