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楚家少爺是個潇灑的人,本王如今算是明白了。”廳内霧氣缭繞,諸葛筠拿扇掩住口鼻:“那塊地說給就給,半點不顧念與本王的合作。”
楚之秋撥弄着空中霧氣,笑得渾不在意:“您開心就好。”
“...”
躲在屏風後頭的楚之寶冷笑一聲:“王爺見諒,家兄見識不長。”
楚之秋這才終于查出話中不對:“我又壞事兒了?”
“怎麼會。”諸葛筠扇開周圍白霧:“你純蠢罷了。現在薛平安死了,我們更問不出禦靈令在哪裡了。”
“他無手無腳,是誰殺的他?”楚之秋蹙眉,下唇被咬得泛白:“照理說那個地方沒人能尋到啊。”
“哥哥。”楚之寶喊他。
楚之秋閉上嘴。
諸葛筠被氣笑了,扇子連扇幾下:“你明知本王在那裡藏了人,還敢拿它出去交易?”
“他點名要那塊地,我想着他是您手下...這才...”
“你們楚家好歹是世家大族,竟能出你這蠢物。”諸葛筠隔着霧氣看他:“這腦子,也怨不了你楚家是庶子當家。”
“王爺言重了。”楚之寶淡聲說:“錯既已鑄成,如今該想怎麼彌補。”
“楚小姐有何高招?再殺個人嫁禍本王?”諸葛筠冷哼一聲,眼神似刀射向簾後的楚之寶:“倒是不知楚小姐膽子竟這樣大,敢在京都殺人。”
楚之寶吸口薄霧,早料到此局面。她輕聲道:“不殺她,我們做的勾當就全暴露了。”
“你倒是心狠手辣。”諸葛筠評價道,他唇邊綻笑,又問:“拿她嫁禍本王,是覺着本王是個蠢貨察覺不到嗎?”
“城西頭的女人不是王爺殺得?”擋着楚之寶的圍簾動了動:“那三個人又不全是小女動得手。”
諸葛筠盯着簾上人影:“是,所以現在林兆之疑上了我們。”
“怕什麼,他區區一戶部侍郎,哪裡比得過王爺您。”楚之秋不知他二人話裡内情,論自信他是第一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他沒膽子告的。”
諸葛筠斜睨楚之秋一眼,沒有理會,又繼續對楚之寶說:“這就是你想要的局面?”
楚之寶長歎口氣,從圍簾後面緩步走了出來。
她今日并未着妝,素色輕衫,墨發黑沉沉地壓在肩上,更襯得她面如紙色。
“如今自然不是小女想要的,若真是小女一手促成,小女也不會來這兒。”
諸葛筠歪頭看她:“有何指教?”
“小女記着林大人是靠王爺您一手托起的...”她沒說完瞪一眼張着嘴想說話的楚之秋:“東宮舊案的證據早被我們處理幹淨了,他想查就叫他查吧。”
楚之秋接話:“就是,欲使其亡,先叫其狂。且叫他得意一陣子。”
諸葛筠的鼻尖碰到扇面,說得不知所雲:“這可是我很滿意的一個寵物。”
楚之寶親自為他沏茶一杯:“可若這寵物影響到主人,便該殺了。”
“...”諸葛筠端起茶杯抿一口:“楚小姐想怎麼做?”
大雨轉小,烏雲壓在京都上方,沉的人們喘不上氣。
林兆之捧着熱姜茶,勺子在裡面攪了不知道多少次。
“祁大人冒雨前來所為何事?”
祁元辰攥拳坐在座上,面前也放着個飄着熱氣的碗:“你今日出京去做什麼了?”
林兆之一挑眉:“怎麼?”
“跟着你的暗衛順道殺了幾個跟蹤你的人,林大人真是粗心,連被人跟上都不清楚。”
白瓷勺在碗中頓了頓,林兆之被他逗笑了:“祁大人還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哥哥不想知道是誰跟你嗎?”
“有什麼好知道的?”林兆之終于喝了口姜茶:“你,王爺,陛下。哪一個不想查清楚我的行蹤?”
“還有一家哥哥沒想到。”
“誰?”
“楚家。”
林兆之喝完姜茶,将瓷碗擱在一邊:“楚家?也正常,畢竟那之前是楚家地界。”
“自家前地界要用帶着刀的暗衛兵跟嗎?”祁元辰微微俯身:“裝傻充愣是林大人的拿手戲。”
“那你想我怎麼辦,去質問楚家為什麼嗎?”
祁元辰垂下眉眼:“明明昨夜你我才結良盟,怎麼今日林大人就又對我不講真話了。”
林兆之糾正:“是我與江大人結盟。”
“有什麼區别嗎?”祁元辰問:“你我已在同一條線上了。”
“祁大人裝傻也不遑多讓。”祁元辰掀起眼簾看他:“你此次回京的目的,怕不隻有護送江小姐一事吧。”
祁元辰斂目皺眉:“哥哥覺得我别有目的。”
“不是覺得,是肯定。”林兆之緩緩道來:“西疆北部副将戰死後本已由你接手一年,此時你才與士兵磨合好,又受大将軍器重。都不必細想,你定然不是護送江小姐送回京都的最佳人選。可你怎麼又來了京城?”
“林大人了解的可真夠細的,怕不是軍營裡也安插了眼線。”
西疆偏遠,軍裡的職位調動都是直接由大将軍示下,别說京都這些官員了,就算是皇帝都未必清楚那些武将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