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的血。
蜈蚣聳動身軀,在木盒裡扭來扭去。
“别站着了,過來我給你重新包紮一下。”姑娘的聲音遠遠傳來,她身後跟着小白,一人一狗倒顯安甯。
祁元辰壓下心中隐隐不安,收回目光走到她身前。
那姑娘拿剪刀剪了滲出血的紗布,拿出藥膏又重新抹在傷口上。
那處的衣袖被剪開,正方便了她上藥。
祁元辰狀似不經意間問她:“姑娘來此地多久了,瞧着面生。”
“我本不是這兒的,為了尋藥才來的,不過一年光景。”姑娘想了想又說:“也是巧了,短短一年救了不少像你這樣的人。”
“與我一般的人?”祁元辰故作驚訝:“武人嗎?”
那姑娘包紮的手頓了頓,掀眼看祁元辰一眼:“是像你一樣身份顯貴的人。”
“這是哪裡的話,我一小民...”
“祁将軍何必在我面前假裝。”
祁元辰說得話卡在一半,臉上的表情沉下來:“姑娘如何知道。”
“沒人告訴你們身份腰牌要藏好嗎?”姑娘包紮好傷口,拍了拍下裙:“見了腰牌,我想不知道都難吧。”
小白纏在姑娘腳邊,吐着舌頭尋她玩兒。
那姑娘腳尖輕踹:“走開走開。”
這架勢看着唬狗,實際完全沒使力。
小白依舊纏着她不放。
“勞駕祁将軍,能陪小白玩一會兒嗎?”姑娘對祁元辰說。
祁元辰點頭:“姑娘救命之恩,這等小事怎算麻煩。”
那姑娘嘴角控制不住的抽動幾下,低頭對小白道:“聽着沒,找那位哥哥去,别纏我了,我還有事兒忙。”
小白充耳不聞,依舊纏在她腳下不肯離去。
祁元辰幹脆上前幾步把小白抱到懷裡。
這姑娘一驚,忙道:“你手有傷,少做這些動作。”
祁元辰一笑:“不礙事,單手抱它足夠了。”
小白被他橫着撈在左手臂彎中,腿懸在半空蹬了半天。
“汪汪汪汪汪——”
“别喊了,魂都要被你喊出來了。”姑娘摸摸狗頭,一臉慈祥:“和這位哥哥好好玩吧。”
說罷,毫不留情的轉頭離開。
祁元辰颠颠手中不算太重的狗子,盯着小白叫它:“小白。”
小白看他。
祁元辰仔細看它種相,不像是這邊的種類。
那姑娘中原打扮,年紀瞧着也不算大。
一年...
這年的總督察是張參使負責的。
祁元辰繃緊唇。
張重濤對任何事情都仔細的緊,怎麼會疏忽這裡。
他放下小白,擡頭望向姑娘離開的方向。
還有那股香。
祁元辰摸摸鼻尖。
他曾在張重濤身上聞到過。
綠草微動,有風吹過,恰卷來一襲奇異花香。
“咳咳咳咳咳——”
龍涎香蓋不住血腥。
皇帝捂嘴的帕子上滿是血污。
太醫跪在下面,頭低垂着,叫人看不清神色。
“陛下多日勞累,這是氣急攻心之症。”太醫頓了頓,又補一句:“臣為陛下開幾張方子先行調養,也請陛下不要太勞心傷神。”
諸葛安盯着帕子上暗紅的血,喘着粗氣:“李太醫的意思是朕不要多念政事嗎?”
“臣不敢,隻是觀陛下脈象急促,若再長久憂心旁事怕是對龍體有恙啊。”李太醫叩行大禮:“還望陛下多以龍體為重。”
“太醫都這樣說了,陛下便該多休息休息,這段時間的政事便由哀家為你代勞吧。”太後坐在一邊,臉上沒化半點妝容,此刻卻不顯疲憊。
諸葛安面色沉沉,顯然不服。
那太醫還順着太後的話:“是啊,陛下保重龍體才是第一要事。”
諸葛安視線投向太後,他笑了:“母後好算盤,怕不是過段時間朕就要阍逝了。”
太後卻連眼神都吝啬分他一個:“陛下病得神志不清了都開始說胡話了。福兒,你好生伺候着陛下,切莫叫陛下再說這等瘋話了。”
宮牆處的柳枝随風飄揚,幾枝花從内牆探了出去。
林兆之心突突地跳,總覺得哪裡奇怪。
“林大人,這批軍糧需要您确認才能發放。”下頭的官員對林兆之說。
林兆之放下手中文書,雙指捏了捏眉心:“拿上來我瞧瞧。”
那官員捧着軍糧明細單到林兆之手邊:“請大人過目。”
林兆之結過糧單,奇怪問:“往年糧食不是每人每月十九石嗎?今年為何是二十一石。”
“這不是去年的糧出了問題,所以陛下今年下令要加糧,從每人每月十九石漲至每人每月二十一石。”那官員解釋。
聞此,林兆之的眉頭蹙起:“去年收成算不得多好,眼看今年多雨多雪,還要防着水災。這些糧運去,朝堂裡的餘糧食還能剩下多少?”
官員低着頭沒回答,隻聽上頭歎口氣。他擡眼望去,看到林兆之披上外層薄衣。
“我要進宮面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