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散去,仙丹既出,平台周圍卻一片寂靜。衆人皆看向那突然出現的二人,面面相觑,搞不清現在究竟是何狀況。
忽然,有清脆的拍手聲一下一下響起,随後白時绮的聲音透過煙霧傳來:
“哎呀哎呀,明小燈果然不會讓我失望。”
他緩緩站定,白衣白發,氣定神閑地看着面前的明燈,好似全然沒有為自己所作所為辯解的意思。
明燈的眉毛微微下壓,張口正欲說話,卻被身側的溫子夜擡手制止。溫子夜向前一步将明燈擋在身後,目光始終死死定在白時绮臉上,他警惕地說:
“不許靠近。”
事已至此,他已清楚白時绮這厮根本毫無破綻,絕無可能從他口中撬出些什麼。所以也懶得發問了,不如直接遠離些好。
“我是月影幽宮的大師兄哦。”白時绮也不惱,隻是笑眯眯的晃了晃腦袋,“介紹一下,這裡是丹心秘境,仙丹出世之地,我門‘無上天威爐鼎’之所在,方才進行完一場比試,可謂精彩絕倫哦。”
他擡起手,把手指從長長的袖子裡探出來,指了指一旁狼狽倒地的肖輕狂。
意思是如今他們就同那案闆上的魚一樣,白時绮有足夠的能力、威望和勢力解決他們,還是識相點好。
溫子夜心下暗忖,正欲開口,卻聽身後明燈問:
“所以,這裡有諸多修仙界人士?”
“自然,雖不比論道大會,但神州大地四大宗一百八十門,凡擅長或喜好煉藥者,大多都有來這裡哦。”
白時绮的目光始終停留于明燈身上,好像徹徹底底無視了溫子夜。
“甚好。”明燈眨眨眼,忽然撫住溫子夜的肩膀,示意他放下手,而後兩步上前,走到平台最前端的中央,最為受矚目的位置,同時另一隻手還輕輕勾了勾手指,不遠處的肖輕狂便無風浮動起來,輕飄飄落到了台下某安靜處。
溫子夜正欲說點什麼,卻還是咬咬牙後退一步,選擇相信明燈。
隻聽得明燈說:
“吾名明燈,雙絕劍宗第五百二十八任掌門。”
他多年來一直都是少年身量,哪怕平台比起地面高上一截,整個人仍然顯得矮矮的,加上略顯稚嫩的美麗臉龐,衆人都隻當他是那穿着寒酸白衣修士的師弟,沒想過他已經是千餘歲高齡的“師尊”。
總之,沒人知道這位修真小後輩想做什麼,大家都懷揣着一種看好戲的心态注視着黑衣少年的行動。
明燈目光平視,絲毫不受環境影響,他自顧自報完名号後,手便撫上了劍柄,與此同時,在他周身冒出數道金色小劍,皆由靈氣構成,卻特意收束了威壓,沒有使任何人察覺到恐怖。
這倒不是明燈貼心,隻是他練就此招數時,是自家二師兄教的,那位二師兄生平最是謹慎,據他所說,這種招數就該收斂氣息到極緻,才能攻敵不備,取其命門。
“吾宗現已研究出功法《折劍訣》,特此向全修真界廣而告之。”
美麗的少年神情肅穆,認真得仿佛在宣讀什麼不得了的大事,可從旁圍觀衆人卻隻覺得摸不着頭腦。
“——此《折劍訣》,可使無靈根者通習仙法,助凡人入道。今,吾将以此法予之,望諸位于各宗派推廣擴散。”
平靜的聲音還未有停頓,周遭就如同深水裡被投入了某種術法,一下子炸開了鍋。沒有靈根的凡人也可以修習的仙法?開什麼玩笑!修行可是他們這些被天道眷顧之人的特權,是他們獨一無二的證明,若這什麼名不見經傳的門派當真研究出這種功法,豈不是說明他們已然淩駕于天道之上?這種事怎麼可能?!
“黃口小兒,莫要在此胡言亂語!這裡可是月影幽宮的秘境,你可知你此時不負責任的發言會有什麼後果?”
“哈哈哈,簡直就是癡心妄想啊~”
“這位小友莫不是患有癔症?還請師門好生管教才是。”
“若真有這種法門怎可能如此無私的共享給所有門派?騙人也稍微動動腦子吧?”
……
然而,處在漩渦中心的明燈卻仍然氣定神閑,隻有溫子夜一臉陰翳地注視着衆人,背地裡已經用神識鎖定了每一個出言不遜者。
明燈從容擡手,指尖于虛空裡輕輕一點。
仿若平靜的水面蕩起一圈漣漪,但下一刻這輕柔的波紋便迅速擴散漾開,雖沒有殺意,卻不經意間展露出水面之下恐怖的龐然大物之影——他周身那些金色小劍,以無人能捕捉到的速度迅速飛起,而後悄無聲息卻又帶着無與倫比的偉力,就這樣安靜地落到了在場的每一個人神識之中。
隻要明燈願意,大概隻消一個響指,就可以讓所有人因這道飛劍靈台炸裂而亡。
但幸而,明燈沒有濫殺無辜的癖好,是以人們紫府中隻是出現了密密麻麻卻又簡潔精妙的經文——那是《折劍訣》的内容。
明燈點點頭,甚是滿意,卻沒發現被他用這種近乎霸道的方式灌輸了功法的人面色有多麼難看。隻是這一手的強大就讓所有人冷汗涔涔,至少再無人敢于當面吱聲,偌大的會場陡然間陷入了一種堪稱詭異的安靜之中。
看來大家都沉浸于功法之中,想必已經在思考要如何推廣給門内弟子了吧。
明燈頗有些自得,溫子夜和肖輕狂的任務被他輕易完成,果然還是離不開師尊啊。
丹心秘境内耀眼的火燒雲似乎變得更加濃郁,就連那無上天威爐鼎仿佛都暗自瑟縮。明燈注視着台下來自個大宗門的修士,朗聲道:
“望從今伊始,世間仙凡再無區别。”
……
“師傅,你怎麼會出現在月影幽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