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勝五場!已經連勝五場了!”
“三号擂台葛若玫!她剛剛使出了什麼?水火竟能相生?不可思議!”
“讓我們關注這場前所未有的比賽!雖然是築基期比鬥,卻讓諸位看到了全新的屬性應用思路!”
“……”
講演台上,百目道人激情四射地點評着突出的賽事,擴音和留影的陣盤于半空中放松着聲音畫面,而觀戰席上的弟子們也無不随之激動或緊張。
然而,在百目道人其身側,卻坐了一位安靜而美麗的女子。其人雙目微垂,明明坐在此等位置上,卻仿佛全然不為這激烈的氛圍所動,她始終寒若冰霜,高潔似雪。
“天影道人,您是水冰雙靈根,極為擅長水系法術,不知您怎麼看待這位弟子?”百目道人下意識遞話,但天影道人卻隻是冷冰冰給了他一個眼神——毫無感情,卻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所有。
百目道人愣了半晌,随後悻悻一笑,話鋒一轉道:“天影道人的意思是,她會持續關注新生代弟子的發展與成長,貫徹落實正道宗門的育苗方針,關愛女性弟子,建立明确的培養機制于體系……”
他暗自擦汗,隻覺得身側傳來的威壓越發恐怖,心下直道倒黴。
天影道人,雖然百目道人與之同坐講演台上,但對方卻是實打實的大人物——正道七魁首之一,缥缈仙宗天影道人。她乃水冰雙靈根,擅長法術,如今修為已臻至化境。
百目道人不敢多言,隻得把注意力轉回比賽上來。而觀戰區裡,雙絕劍宗的幾人也正在關注着師妹的比賽。
“不錯,今日若玫狀态極佳,且一直都沉着冷靜,不驕不躁。會有好結果的。”
溫子夜為自己滿上一杯茶,含笑點評道。見師妹打得漸入佳境,他面上從容,心裡卻不禁思索起明燈獨自一人會不會無聊,自己是不是應該早些回去看看對方。
“哼。”子書辰宇挑挑眉,“你們看她,手都是抖的,哪裡沉着了?真是不成器!”
“師妹……”肖輕狂憂心忡忡,“她戰鬥經驗不多,一連打了五場,每場都竭盡全力,會不會太勉強了?”
“把你扔進無燼爐的時候你覺得勉強嗎?”子書辰宇反問。
肖輕狂道:“那不一樣!”
……
三号擂台,葛若玫理了理水藍色衣袍,眸光沉靜,動也不動地注視着新一位走上擂台之人。
來人是一女子,準确的說,是和葛若玫年齡相仿的少女。那人身着混元宗白紅金相間的衣裳,上有寶珠刺繡,表明她是一位器修。
“好久不見啊,玫玫。”
少女眯眼一笑,眸中卻滿是倨傲。
“……”
葛若玫仍是沉默以對,自從擂台開打,她就沒有說過一句話。她隻是一直都沉默着,沉默着,關注着對手,關注着自己。而後,波瀾不驚地拿下勝利。
“第六場!來者是混元宗弟子,竟然已經築基後期了!這次葛若玫還能保持之前的狀态和勝績嗎?這可是高出自己兩個小境界的對手!”
随着百目道人的話音落下,比賽,開始!
葛若玫照常祭出長劍。她是器修不假,卻也需要一趁手武器,劍自然便是不二首選。她以水裹挾劍身,又以火将水加熱——精密地控制火焰熱度,使本來想克的兩種元素得以相互輔助,這便是葛若玫的戰法。
她持劍飛出,身法飄逸淩厲。對面那少女卻也不落下風,隻見她手臂輕輕擡起,腕部手環上三顆金珠随即飛起懸空,散發着金、水、木三色的靈氣光暈。
金生水,水生木,彼此相生的屬性,乃是三靈根之中的頂尖。而以這金珠起手,可見這少女竟然也是器修,并且和葛若玫還需借用劍器不同,她竟然是已經有了本命法器!
——唰!
金珠騰飛而出,奇異的是,其上的三種五行屬性卻連綴成線,彼此相生,源源不絕。金珠速度極快,猶如三粒上好的暗器,沖着葛若玫各處弱點襲去。若是李平平在場,大概會脫口而出“子彈”二字。
葛若玫側身後仰,金珠堪堪擦着鼻尖掠過,破空之力仍然擦破了皮膚,撩斷一縷發絲……可謂險之又險!
旋身繼續襲去,可那金珠竟然如有生命一般,高速飛馳之下,卻還能回旋再度氣勢洶洶攻向葛若玫!三粒金珠可謂銜接緊密,叫她連連被克制,打斷動作,難以近身。
破空聲接連響起,三粒金珠的運動竟然猶如織出了一張網。混元宗那位少女的控制更是精密萬分,仿佛看透了葛若玫的所有行動。
“師妹……”肖輕狂又憂心忡忡起來,看上去恨不得自己沖上去應敵。
“莫急。”溫子夜輕抿香茗,悠然自得道,“師妹有的是招。”
……雖然溫子夜氣定神閑,但,擂台上的局勢仍不樂觀。
金珠少女有修為優勢,專屬法器與相生靈根的配合更是天衣無縫。金珠飛快地攻擊,在少女控制之下靈活萬分,她盈盈伫立,就連身位都沒什麼變化。
反觀葛若玫就被動多了,躲避襲擊的姿态甚至有些狼狽。
“玫玫,認輸吧。”少女笑道,“你這靈根本就不适合鬥法,何苦為難自己?”
“……”葛若玫沉默着又躲過了一次攻擊,發絲揚起又落下,眼神仍然堅定且執拗。
“……唉,本來我念在舊情,還想手下留情的。”
金珠少女發出一聲歎息。
她突然站定,雙手飛快結印,口中念念有詞。數到靈氣光暈自她手心湧起,随後朝前一點,靈光奔湧,那三粒金珠竟然在瞬間朝彼此飛去,而後融合為了一體!
“混元無極,乾坤未定,急急如律令!”
“這是!混元宗的秘法!”百目道人驚訝道,“竟然能将三種屬性融合為一體……這其中蘊含的能量已經超過築基期了,這無疑是堪比金丹的一擊!”
“融元大法。”
天影道人冷冷地道出這個名字,冷淡清麗的臉龐上毫無表情。
随着天影道人話音落下,那大金珠也帶着凜然之勢襲向葛若玫。這一次,任憑她如何閃躲,金珠卻竟有靈性一般,她快,金珠卻比她更快;她高高躍起,金珠就比她飛得更高!
“唰——!”
巨大的推力傳來,而後是爆裂一般的嗡鳴聲!葛若玫的身體重重在地上砸了許多下,空氣中還能清晰地聽見骨骼碎裂之音。
塵煙卷起,四下無聲。沒誰想到一場築基擂台賽會打得這麼慘烈。
葛若玫被打到了擂台邊緣,隻消半步便要跌落出去。順着她被擊飛的軌迹,地面上還有一大攤噴濺而出的血迹——都是她口中噴吐而出。
“唉。”金珠少女又歎了一口氣。她腳尖輕點,從容地走到葛若玫身前,“何必如此呢,玫玫。”
水藍衣群的少女狼狽地匍匐于地上,她緩緩挪動身軀,驅使自己爬起來。口中還在不斷地溢出血液,發抖的手臂和指尖則将她的虛弱暴露無遺。
“……沙……淩瑤。”
聲音從喉頭伴着血液哽咽而出,葛若玫的氣息斷斷續續,呼喚着對面那位金珠少女的名字。
“終于想起我的名字了?”沙淩瑤面露喜色,她居高臨下望着孱弱不堪的葛若玫,笑道,“好啦,玫玫,快認輸吧。不然我要直接把你踹下去咯。”
“……呵。”
……葛若玫突然發出輕蔑地一聲笑。一大口血液就這麼直直噴到了沙淩瑤的裙擺——她是故意為之的。
“你!”
沙淩瑤面色一變,然而下一刻,她卻看到——
地上的少女擡起頭,露出被發絲掩蓋住的一雙眼睛。
那是一雙帶着憎惡的,堅定而可怖的眼睛。
情勢突變!
隻見,葛若玫突然飛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出飛劍,同時有足足三道滾燙水流伴之飛出,直取沙淩瑤身上弱點!
“雕蟲小技,以為這樣就能傷到我了?”
見到葛若玫暴起,沙淩瑤卻也不惱,隻是一直含笑的嘴角終于還是垮了下來。她第一次展露自己的身法,騰轉挪移,端得是靈活又輕巧。
然而,葛若玫的下一個動作卻不是繼續攻擊。她藏在袖子裡的另一隻手陡然拂向腰間,下一刻一個葫蘆狀的酒壺出現在手中。不等對手反應,她仰頭大飲,随即張口一吐——
酒水和未曾吐盡的血液一同噴薄而出,葛若玫手上掐訣,一道猛烈至極的紫紅色熾焰就這麼出現于半空之中,而後在她的控制之下缭繞全身,又在下一刻盡數飛出,朝沙淩瑤襲去!
“……酒水酒水,烈酒亦為水!”百目道人一個激動差點跳了起來。
他忍不住贊歎:“竟然用這種方法實現了水火的彼此相生……年輕人的想法當真是與衆不同!”
“……”天影道人也微微擡眸,纖長的睫毛于面上投下精緻而細密的影。
“雕蟲小技。”
她說。
沙淩瑤面色不太好看。
她是金水木三靈根,好巧不巧,都不大擅長應付火。何況當面迎擊才知其中威力,葛若玫的這種詭異紫紅火焰根本不似尋常火法術,這簡直堪比異火的強度!
……是煉器悟出的火嗎,她果真是天才。
沙淩瑤咬了咬下唇,眼中的嫉恨幾乎就要滿溢。
磅礴的熱力灼得空氣都變形,沙淩瑤趨勢金珠抵擋,卻免不了變得略顯狼狽。
葛若玫,葛若玫。他們混元宗同輩之間公認的煉器天才,總是很安靜,好說話,隻喜歡一個人靜靜研究各種煉器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