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和道:“這不是應該的嘛?說明永甯長公主夠聰明。不過,”洛景和頓了頓,才接着道:“你先是讓我在長公主上門時點明了長公主的心思,今日又故意拉着我去看戲,就是為了讓她以為,我選的人是你?”
紀止反問:“你選的難道不是我嗎?即使我不說,她也很快能查到。”
洛景和搖搖頭:“要不是你死纏爛打,我又如何會選你?”随即又正色問道,“那你可有想過,一旦她知道了你要做的事,會怎麼樣?”
“皇帝忌憚江夏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整個大魏怕是沒人不知道,江夏遲早會反。”
他故意做這些,也是希望阿曦知難而退,能避開這些是非。
“我不希望最後的對手是她。”
“可你們的身份注定了你們會站在對立面。”
“景和,你我相交多年,我不瞞你,皇位我想要,阿曦我也不會放手。元玟德不配位,如今的大魏是什麼樣子你應當有數,千裡之堤潰于蟻穴,元氏江山,蟻穴可不少,她想扶元睿上位,也要看那小子有沒有這個本事。”
“長公主不像是會輕易放棄之人,若是你們倆相争,我倒是很好奇,最後的赢家是誰。”
紀止笑得勝券在握:“阿曦雖然聰明,可太心軟了,這條路,心軟可要不得。”
洛景和默然,總覺得他高興得太早了些。
“敲山震虎用的不錯,隻是權利迷人眼,杜鈞年可未必能領會她的好意。”
“不,你不了解杜相,他一定會的。”
紀止漫不經心的搖了搖頭:“他怎麼做不重要,這場棋局,他已經輸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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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便已是五月中旬,春色尚未褪盡,暑氣已經漸起,朝堂難得安穩了幾日,邊關戎狄卻又頻頻生事。
文頤宮中,細辛看着從收到禮物起臉色就一直不好的元曦,拉住剛端着茶進來的竹苓悄聲問道:“殿下這是怎麼了?”
見竹苓一臉茫然,細辛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就知道問你也問不出個什麼結果來。”
元曦手中端了個匣子,倚在榻上發起呆來。
自從在别院見到紀允洲以來,她就在想他進京的真正原因。
甚至開始回想,她第一次見到紀允洲時,他為什麼會出現在皇覺寺。
後來年年進京又是為了什麼。
為了那個約定?不可能,他若是富商之子,她還能信。
可他是江夏王世子。
還有上次文遠侯府的宴會,紀允洲和洛景和一同出現,洛景和此人,雖然對誰都溫和有禮,可還從未聽說他和誰走的特别近過。
說動了洛景和相助之人,想必就是紀允洲。
那他這一出又是什麼意思,明知她會猜到還故意讓她看到他們的關系。
紀允洲,你到底想做什麼?
“細辛,告訴流晏,讓他查查江夏王近些年來的動作,越仔細越好,還有紀允洲,查一查他進京以來,除了洛景和,還與什麼人走得近。”
細辛看了看她手上的匣子:“殿下是懷疑,暗中拉攏洛大人之人是紀世子?”
自殿下回宮,紀世子隔幾天便會送來些禮物,有時是珠寶,有時是些市井的小玩意。
“依洛景和那天的話來看,首先不會是太子,避開了我的話,那就也不是明瑜,紀允洲此時進京,不得不令我懷疑。何況這些日子,他安安分分,倒更讓我懷疑。對了,明瑜最近可有信來?”
細辛搖頭:“郡王自出了京後便沒了消息,許是近來戰事頻發,顧不上吧。”
“殿下,有信來。”竹苓捧了個盒子進來,遞到元曦面前。
元曦笑了笑:“莫不是說曹操曹操到?”
打來一看,裡邊靜靜躺着一枚平安符,平安符底下壓着封信。
元曦将信取出,上面香氣隐隐,是她常用的月侵衣。
“永甯長公主芳鑒,數日前聞殿下于宮外遇襲,吾心憂甚。憶相識至今,殿下多遭坎坷,雖地位尊貴,終究如水中浮木,空中虛煙,無所依憑。海晏不才,文未能聞達于仕宦,武未能超群于諸君,借父母家族之蔭蔽渾噩至今,未能為殿下解憂。吾自幼聆聽父親教誨,男兒當保家衛國,我大魏泱泱百年,數度為戎狄侵擾,今邊關戰事将起,烽火重燃,海晏自請奔赴邊關,戎狄不退,誓不還京。此去萬裡,關山難越,青鳥難歸,然海晏心有牽挂,山水重重亦不能絕,京中諸多風雨,望殿下善自珍重。另有平安符奉上,聊祝恭安。
心中言語,雖有萬千,書不盡意,言不盡思,再祈珍重,海晏拜上。”
元曦緩緩放下手中信紙,心中隻覺震撼,一時間思緒難言。
蕭海晏的心思,她并非不知,隻是沒想到,她受傷的事,連宮中都瞞過了,蕭海晏還是知道了,甚至如今還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