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嘲諷将他拉回初入軍部的那天,一個宿舍六張床,為什麼隻有他的那張鋪着破布的床闆被堆滿行李和垃圾,而其它五張被絲被、軟墊襯的幹幹淨淨。不知道誰潑了他一頭專門從食堂倒開的泔水,他唯一一套能看的衣服就那麼被毀了,刺耳的嘲笑不絕于耳,數不清的手把他摁住,将他的頭往牆上撞,他裝行李的破麻袋被翻的亂七八糟,他們讓他滾出去……
【“下賤的貧民窟臭蟲——”】
“滾回你們的臭水溝去啊——”
戴維握緊了拳頭,那雙綠眸裡充斥着怒火。他氣的渾身發抖,尖牙咬破了下唇。憤怒占據了他的大腦,暴虐的情緒在心間橫沖直撞,有個聲音告訴他:撕了面前這個羞辱你的家夥,就現在,撕了他——
“夠了,路德維希!”那戈佧暴怒的呵斥阻止了這場鬧劇繼續發展,“身為士官,毫無儀态,蔑視軍規,你給我去禁閉室好好反省!”
紫發軍雌動作一頓,他忿忿瞪了一眼眼前的士兵,擡腳離開,門被砸的直晃。
年老的元帥目光複雜的看着眼前年輕的軍雌,他坐回原位,親自給士兵倒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我信你,孩子。”
“我們總是對自己認知之外的世界嗤之以鼻,認為親眼所見才是真實,信不過道聽途說。路德維希太年輕,他的經曆不同于一般幼崽,又是這種混不啬的嚣張性子,我發誓,他會為他的言行受到應受的懲罰。”
“我信你,孩子。因為你沒有說謊,他們确實違反軍規在先,你隻是憑借本能在保護自己,你做的很對,你沒有錯,隻是過了火。”
“說吧,戴維。你的檢讨,不用再寫了。”
吧嗒。
風平浪靜的室内,好像下雨了。
……
禁閉區的看守沉默不語,拿出随身攜帶的紙巾把臉上的塵土擦幹淨。
“怎麼了?”剛剛換班來的軍雌問。
“我們的阿蘭大少爺。”看守冷笑,他還特别在「大少爺」三個字上加重了聲調,盡顯陰陽怪氣,“估計又犯了病了吧~”
“哦,那個有蟲生沒蟲養的雜種啊,他犯事了?”
“噓,怎麼說話的,那可是元帥看好的接班蟲啊!”
“就他?也不知道給我們的元帥灌了什麼迷魂湯,放着本家蟲不用非要提拔一個混混,簡直就是瘋了。”
“诶,沒準元帥就是看上我們小辣椒‘大少爺’漂亮的臉蛋了,你見過沒,那腰,勁!”
幾個看守哄堂大笑。
……
“混賬老頭子!”
一腳将鐵制椅子踢到牆邊,斷裂的椅子腿向他彈來,又被路德維希一腳踢回去,狠狠紮進牆壁。
“聽不出好賴的糊塗老頭子!”
路德維希不明白,明明是那麼拙劣的謊言,卻識不破。開了這個壞頭,以後誰都可以用這種借口來逃避懲罰,一軍威嚴何在?
孤兒都上過學,他卻說他不會寫字?
開什麼玩笑,認字就該會寫,不然他的腦子是分裂了嗎?他的精神是錯亂了嗎?一會兒認得,一會兒就不會了?
他罵累了,幹脆找個角落坐下來。還沒喘兩口氣,手突然摸到了什麼東西。
路德維希低頭一看,是個紙團。
“誰負責的,也不知道收拾一下。”
半點不提自己沖進來随便找了個門開着沒蟲的禁閉室就直接把門甩上了這事。
他想将紙團丢遠,卻隐隐約約看到上面有黑色的墨迹。出于好奇,他将紙團拆開了。
下一秒,他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