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陸绯衣被人叫大魔頭還是有點原因的。
冒牌貨已經不能再回答他了,自然也就不能罵人。
他隻能在地上扭曲的打滾,疼得連叫都叫不出來。
“沒用的東西。”陸绯衣踢了他一腳,嗤笑一聲,“你要殺我,我卻隻讓你變成一個啞巴,如此還是我慈悲心腸了,你該感謝我才是。”
那人仇恨的看着他,仿佛面前的人是他殺父殺母的仇人,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啧啧啧,這麼看着我做什麼。”
陸绯衣伸了個懶腰,有些疲憊道:“歇着罷你,可别明天你們的人沒找到你,你自己給自己氣死了。”
說完這句他便不再理那人,轉而與秋月白說話:“你怎麼了?怎麼感覺悶悶不樂的。”
秋月白閉着眼坐在火堆邊:“與你無關。”
陸绯衣坐在他旁邊,又挪了挪更靠近了他一點,随口又說出那個他之前就提過好幾次的話題:“怎麼?是得意樓的事?你怕他們做什麼?要我說你幹脆和我回春風殿,如此,他們就不能動你。”
要在平時,秋月白聽到他說這樣的話可能看都不看他一眼。
但是此時他想到自己幾乎已經是暴露了,也不知時玄蘭那邊聽到風月恨與花自落帶回去的消息會有什麼反應——不用腦子想也不是什麼好反應。
到時候呢?
若時玄蘭肯為明月夜花費十萬黃金,那他聽到這個消息隻會更加重視這件事……
會派人來把他抓回去的罷?
會親自來麼?
秋月白的手不禁握緊,狠狠摳住一邊的一塊破木頭。
他閉目,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若是時玄蘭親自來,那他就完了,他不敢想要是被抓回去自己會有什麼樣的下場……隻怕不會比陸绯衣好。
他看向陸绯衣,第一次考慮身邊這個不靠譜的人的主意。
但他很懷疑。
秋月白二十餘年來隻敢信任自己,其餘皆有三分懷疑之心。
他在思量面前這個人在這件事上是否可信。
但似乎其他無論什麼事與眼前這件事相比都對比得沒有那麼危險了——這是秋月白的感受。
倉促,太倉促了。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倉促。
于是他問:“你是認真的麼?”
陸绯衣笑眯眯道:“當然,男子漢大丈夫騙你是小狗。”
秋月白道:“你這話還不如不說。”
陸绯衣哈哈大笑。
“若你說的是真的。”秋月白又道:“我便送你回去,直接去春風殿。”
“呀,今天真是好日子。”陸绯衣笑吟吟:“你不是在開玩笑麼?”
“不是,陸绯衣,我可以與你做一樁生意。”
“哦?”
陸绯衣歪着腦袋看他:“你說說看?”
“我護你完好無損回春風殿,回去之後,你護我三年。”他道:“隻三年,我也許會提前離開。”
秋月白這一下轉變實在是大,陸绯衣也不免驚訝。
“得意樓有這麼可怕麼?居然要躲三年?”他緩緩道。
秋月白說到這時臉色也蒼白了許多,他看了看地上躺着的那個冒牌貨,走過去将人徹底打暈,然後坐回來。
“此事說來話長,我并不是……并不是與你開玩笑。”他定了定思緒,緩緩道:“隻是,我也不欲隐瞞你,确實很危險,若你答應我,則我在一日你與得意樓的關系就沒有緩和的一天。”
陸绯衣盤着腿托着腮,輕笑:“何苦小瞧我?若是你,三十年我也敢護。”
花言巧語。
秋月白隻當沒聽見後面那一句。
“這麼,你是答應了?”
他問。
陸绯衣這樣不夠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自然也不會怕區區一個得意樓。
他笑了,張開手:“若你想,随時歡迎。”
秋月白低着頭,用指節抵着鼻梁蒼白的笑了——一個這樣強大的人居然也會露出如此疲憊、脆弱如琉璃盞的神情,漂亮又易碎。
陸绯衣看見他修長的脖頸因垂下頭形成一種柔韌纖細的弧度,仿佛隻要稍微一折就能折斷。
他聽見秋月白低聲說:“多謝。”
哎呀。哎呀。
隻這兩個字,竟然讓陸绯衣有些聽癡了,明明此人并未看向自己,可剛剛他聽見那兩個字時又感覺仿佛被人彎彎繞繞的瞟了一眼,指尖心尖都有些酥麻。
他不知自己着道,心情還挺愉悅,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有本事,所以就連秋月白這樣的人都肯相信自己了。
又見秋月白掀眼看他,一雙漂亮的眼睛無情亦有情,看人時如一泓秋水。
“如此,有一件事我便不能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