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拜見太後。”
見太後走來,景玉甯雙手輕撩開半寸衣擺,雙膝跪地。
後面跟随的宮人們也都随他一起跪下,向太後行宮禮。
太後趕忙上前把景玉甯扶起來:
“腿還沒好就别跪着了。”
景玉甯起身,再度恪守禮儀地欠身行禮:
“臣多謝太後體恤。”
景玉甯帶着太後一同進入西偏殿。
踏進門時,太後環顧了一眼屋内,柳眉微簇:“你好歹是一國皇後,怎麼能住在這種地方?”
她瞅着正殿内的擺飾,第一眼就看到位于正座邊上的幾個花瓶。
花倒是開得豔麗,隻是石瓶太過平庸,根本不像一宮主位的殿中該出現的東西。
她轉頭對景玉甯露出了心疼之色:
“不如你先随哀家暫居福祿宮,等哀家讓皇帝把東暖閣好好給你重整一番再回來。”
景玉甯扶着太後邊擡步走入殿内邊道:
“勞太後費心,不用了,臣在這裡住得很習慣。”他溫和一笑,
“這邊幽靜,樹木還多,比起龐大奢靡的東偏殿,臣更喜歡這裡。”
他服侍太後坐在正殿的主椅上,自己單加了把木椅坐在她旁邊的位置。
夏靈很快就端着茶水上來。
太後瞅了眼面前簡易的瓷杯和常見的花茶,随後輕歎口氣。
她細細地打量着一旁的景玉甯,孩子容貌絕頂,皮膚白皙細膩,一看就是在家中受盡寵愛。
卻沒想初入宮中,就受到了如此奇恥大辱,就連日常生活上也被克扣至此。
這哪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縱使他看上去順和謙卑,指不定心裡憋着多少委屈和怨恨。
半晌,太後側過身,手指輕擡起又落下,思量了一會兒後對景玉甯沉聲道:
“熵兒是哀家唯一的兒子,他本性不壞,隻是這脾氣……”
她伸手握住景玉甯溫潤光滑的手背:“你如今貴為皇後,是熵兒唯一的妻,有些事哀家隻能讓你多擔待。不過你放心,哀家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景玉甯聞言,連忙搖頭:“太後請不要這樣說。”
他苦笑一下,看着杯中淡色的花茶,抿下嘴唇,聲音輕而好聽:
“原是我打擾了皇上與所愛之人的姻緣,如今還田居高位,皇上有怨也在所難免。
臣現在已是皇族之人,自會與皇上和太後同心同德。臣也相信,等皇上氣消了,會待臣好的。”
景玉甯目光虔誠,神情從落寞到理解再到釋懷,可謂滴水不漏。
太後與他對視良久。
面前的青年有着骨子裡透出的柔和,叫她實在看不出這極為自然的神情下是否藏有僞裝。
最後太後拍了拍他的肩膀,隻說出一句:
“好孩子。”
景玉甯笑着垂下眼簾,睫毛遮住了他眸中泛起的深意。
他自然知道太後來此的用意。
作為赫連皇族制衡宰相的一枚棋子,被太後專門安排進宮。
如果他因怨恨赫連熵而求告景家,那他嫁給赫連熵這事,就成了弄巧成拙。
太後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宮門内,權勢與利益在這些人的眼中遠比真心與人情重要得多。
表面上動之以情,不過是趨之以利。
若景玉甯堅持要到娘家告狀,保不齊太後若是變了臉,将會采取什麼樣的強硬措施。
與太後共處,首先便要确定自己的立場,讓她相信自己歸順于她。
為此,景玉甯擡起眼,他打算借湘貴妃的人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