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倒是通了，但是這話又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問起才不會露餡了。

“哎，外公您直說吧，又聽說我幹什麼好事了？”最後還是池觀月先給了他個台階。

“我可什麼都沒跟老徐講啊！”

“行，”池觀月沒繃住，盯着後視鏡笑了笑，“不用告訴他，我不需要什麼額外的‘關照’。”

“夏氏的那個代言是不是本來應該是你的？是你不要，還是他們搶的？”不用再藏着掖着，老人家把自己擔心的問題一股腦地問了出來。

“是我不要。”

電話那頭的人舒了口氣：“那就好。”

池觀月聲音裡依然帶着笑意：“不問我為什麼？這代言可是個難得的機會啊。”

“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隻要是你主動選擇的就好。”

“這麼開明？”

“我更擔心你啊，隻要你好好的就夠啦。”

“正好這段時間我可以出趟國。”池觀月向後靠着椅背，表情卻因為陷入回憶淡了幾分，“外公，我找到唐薇的線索了。雖然隻有關于她家的那麼一點，但是我想親自去找找看，要不然我不甘心。”

池觀月一直都有和外公分享生活裡大大小小事情的習慣，兩個人的相處模式更像是沒有代溝的朋友，對方當然也樂得當個傾聽者。

而唐薇，就是那個在池觀月的夢裡反複出現、對她充滿怨恨的人，也是多年以來，池觀月一直想要找到的人。

池觀月的外公一直都知道這是外孫女的一個心結，因此隻是擔憂地追問：“那電視劇你不拍了嗎？”

“我看我那剝削階級的老闆啊，距離擁有更高一層的思想覺悟還早着呢，”池觀月一臉不屑，“等他想明白的這段時間足夠我出去轉幾圈的了。如果等我回來他還是這德行，那我就直接換公司了。”

“再好好考慮考慮吧，畢竟都在這公司待這麼多年了……”

“他都這樣了，我還跟他講什麼情誼，”池觀月話鋒一轉，故意用兇巴巴的語氣警告對方，“您前邊騙我的事我就當翻篇了，但這次不許再插手了啊！”

“唉，知道了……”

“嘿，怎麼聽着還心不甘情不願的呢？”池觀月想想就知道對方此時是個什麼表情，順口調侃兩句後，她仰頭若有似無地和鏡面映出的人影對上了視線，“外公我這邊還有事，回頭再跟您聯系啊。”

池觀月盯着剛拉開車門坐上副駕的人，偏頭接收到了來自對方點頭肯定的視線。

池觀月了然地收回了目光，什麼都沒說。

後上車的周澄沒來得及看到這幕，隻顧着繼續追問何将醉：“那他那一連串重複的動作也是胰腺癌引起的症狀？”

“很有可能。胰腺癌晚期主要症狀之一就是黃疸，會伴有皮膚瘙癢。他那個姿勢可能是出于克制，也可能帶了點不安——不過那個眼睛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确實，還好老闆多留了個心。”周澄感歎。

“你們得盡快拘了馮盛，他的時間不多了。”何将醉說，“他現在這個狀态，什麼事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行，那你跟我一起回趟局裡吧，還有點東西需要你看一眼。”周澄一扭頭，看向後面的池觀月，“一起嗎？”

池觀月擺了擺手：“我就不去礙事了。我還有點事，把我捎到漫野門口拿趟東西就行。”

“我說這大清早的你倆怎麼一起從漫野過來的呢。”

原來是前一天晚上就沒走啊。

周澄若無其事地發動車子，有意咽下的另外半句話簡直存心不讓車裡的另外兩人好過。

副駕駛的人無言低頭專心翻看手裡資料。

後座上的人支着頭沉默地隔窗看街景。

池觀月回漫野帶走自己的東西回家之後，立刻開始着手收拾起出國要帶的物品。

行李箱打開攤在地上，池觀月坐在一旁拿出了當初辭安給她的那個信封。

其實之前她已經反複看過好幾遍裡邊的内容了。正如辭安所說，她查到的隻是一些與唐家過去經營過的醫藥生意相關的内容，實際到底什麼樣還是個未知數。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

畢竟能被人有意藏了這麼多年的事，如今能讓她摸到個邊已經不錯了。

“你的車……發生過交通事故是嗎？”

腦海裡突然冒出這句何将醉問過她的問題。

池觀月疊衣服的手一頓。

彭煥對于動過她的車的否認，再加上夢裡唐薇的質問，一切似乎都在隐隐地暗示着什麼。

準确來說，當年唐薇出了交通事故的那段時間，池觀月的那輛車一直是停在外公外婆家的地下車庫裡的。

那時候外公忙着在國外處理公司事務，家裡隻有外婆一個人在。可她連駕照都沒有，腿腳不便導緻多走幾步路都要歇歇，這些就足以排除她是肇事司機的可能性了。

而彭煥那段時間剛好放假，雖然他确實過去和外婆待過幾天，可前兩天池觀月問他的時候，他明确說了自己并沒有開過她的車。

除了這幾個人，外人就更沒有理由動過她的車了。

至于她自己……

她當時明明在國外上學啊……

不管了，先過去看看再說，沒什麼線索就當過去玩一圈也不賴。

随手拿了幾件洗漱用品塞進行李箱，池觀月突然聽見手機鈴聲在衣服堆裡悶聲作響。

循着聲音找過去，池觀月接起了電話：“喂？”

“是我，”電話那頭的方一堯壓低聲音道，“剛收到的消息，老闆同意廣告換祝晴上了，另外他還發話讓你明天回劇組繼續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