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說真的,”片場休息的時候丁璇拉她到僻靜處八卦,“徐老闆這次想通的速度也太快了點,你說是不是那小妖精借着你那順水人情給他吹耳邊風了?”
“我倒希望是,”池觀月把棒棒糖叼出了雪茄的氣勢,整個人挂在椅子上,說的話也跟着變得含糊不清。話音剛落,她忽然沖着遠處眯起了眼,“說曹操曹操到。”
丁璇順着她視線的方向一望,正好看見了在劇組門口東張西望的祝晴。
“聽我經紀人說,前兩天編劇和導演連夜往這劇裡面新加了個角色,專門讓她來演的。”
“能演好的話也行,要不然兩頭都得挨罵。”池觀月雙手墊在腦後靠在躺椅上,“她演的什麼角色?”
“和秦澤亦有對手戲的角色。”丁璇聳聳肩答得言簡意赅,扭頭看着聽戲似的池觀月又補了句,“你情敵。”
正好池觀月下一場戲就是就是和秦澤亦搭的。
還沒來及完全化掉的糖被直接嚼碎,聽見這句話後糖渣險些戗着食管往回走,直嗆得池觀月連咳了好幾聲才終于順下氣來,最後憋出了倆字:“晦氣。”
丁璇憋着笑拍了拍她的後背:“瞧把孩子給氣的。”
池觀月佯怒拍掉丁璇的手,起身順手把糖棍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裡:“走了,本正主這就去會會那個萬惡之源。”
跟在身後的丁璇笑了一路。
第一場的情節是出現在主角夢裡的,出境的兩個演員隻需要在演出暧昧感覺的同時随便聊點什麼就可以,整場隻為拍個神和形,因此連收音設備都不需要。
原本表情還不鹹不淡的池觀月,在導演喊下“action”的瞬間眼神裡就帶了鈎子——不全是妩媚,夾雜着遊絲般的洞悉,直直看向秦澤亦眼底。
池觀月單腿抵在秦澤亦坐着的沙發上,左手撐在他身後和微微仰頭的人對視,而秦澤亦則是右手搭在她的腰上,兩人同時讓出另外的半邊以供拍攝。
“上次的賬我還沒跟你算。”秦澤亦率先開口,用隻有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警告道。
“什麼賬?”
“這麼快就忘了?說實話,我以為你打完人就直接被劇組給除名了呢,沒想到你還能回來。”
池觀月帶着戲谑的眼神毫不避諱地和他對視:“那隻能說明你的分量還是不夠啊,白挨了頓揍都沒有人出手幫你封殺對方,氣不氣?”
“你——”
“其實還是你太拿自己當回事了,我是走是留都跟你沒關系。”池觀月配合劇情暧昧地用指關節輕輕撩過他的下巴,語氣卻輕蔑和調笑之間,成功讓對方蓦地竄起一股無名火,“更何況以你當時那混蛋樣,無論是誰看了都隻會覺得我是在為民除害吧?而且我可沒動手打你——就算真打了你,這事也不值得讓我直接跑路。”
“還真敢作敢當啊?”秦澤亦咬牙一笑。
“談不上,隻不過是你這樣的實在不值得我跑路而已啊,寶貝。”眼看着秦澤亦眼神為她這句話迅速冷了下去,池觀月彎起唇角善意提醒,“表情管理呢?”
秦澤亦經她提醒瞬間反應過來,迅速控制住情緒的同時攬住池觀月的手施了點力度,猛地拉近了兩人本就模糊的距離。
“你到底有什麼可傲的。”像反問又像是不屑的陳述。
“那你又有什麼可氣的呢。”眼波流轉間笑靥如花,池觀月看着面前的人置氣的樣子,更覺得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惡童,哪怕兩人實際隻不過才差兩三歲而已。
蜜罐裡長大的孩子啊,還是接受社會的毒打太少了。
“卡!很好,準備下一組拍攝!”導演突然間插進來的一句話,成功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持。
秦澤亦并沒有馬上松手,隻是眼裡的惱怒不再加以掩飾,完全暴露了出來。
“趕緊去準備下一場,”池觀月餘光無意間掃到了拍攝組裡站着的身影,于是調侃似的拍了拍他的肩,偏頭示意,“别讓人家小姑娘等太久。”
秦澤亦後知後覺地順着她示意的方向瞟了一眼,随後收回視線皺起眉:“怎麼又是她?我根本就不認識這人,一直跟着我還沒完沒了了。”
池觀月覺得有點好笑,存心火上澆油:“下一場拍完就認識了,别辜負人家期待啊。”
“我說了——”意識到自己突然拔高的音量,秦澤亦重新壓低聲音跟在池觀月身後極力撇清關系,“我不認識她!”
“行行行,”池觀月腳步不停地走向休息室,答得十分敷衍,“你說是就是吧。”
“哎你這人怎麼——”
第二場祝晴和秦澤亦拍攝的時候,池觀月找了個視野極好但又不會被拍到的地方專心看戲。一直看到這炸了毛的大明星外加一個無辜純萌新在一起NG了第六次之後,她才打着哈欠百無聊賴地轉身回到休息室化妝,準備下一場拍攝。
“堯哥,那廣告什麼時候拍?”池觀月配合着化妝師的動作盡量保持不動,透過鏡子看向身後的人。
正在确認行程的方一堯擡頭和鏡子裡的池觀月對視了一眼,立馬就明白了她含糊所指的是祝晴頂她上的那支夏氏産品代言廣告。
“應該就這兩天了,加上後期制作什麼的,成片差不多會在電視劇前兩集播出的時候放出來。”
池觀月想了想,那差不多是在下個月中旬左右了。
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夏氏,又将是怎樣一番景象了。
思及此,池觀月拿出手機給何将醉發了條消息。倒沒直接問案件進度,而是有一搭無一搭地問了問他在幹嘛。
過了大概十分鐘之後,對面回了她四個字:“在修欄杆。”
欄杆?
什麼欄杆?
池觀月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的疑問發了過去,不明白這人什麼時候還有這閑情逸緻兼職當修理工去了。
這次對面的回複倒是快了許多,池觀月點開一看——
“被你拿瓶子敲壞的那個欄杆。”
哦,就是公司聚餐那天,她出了屋門敲碎了個香槟瓶子的那個欄杆。
她當時确實是喝多了,但這件事自己還隐約有點印象。話說回來,薄壁的香槟瓶敲厚重的金屬的話……
不至于吧?
想歸想,實際池觀月還是态度誠懇地又回了一條消息:“多少錢?我賠。”
“50萬。”
“……那你還是報警吧。”
笑着按滅了手機,何将醉手指劃過那份前兩天晚上被人順走又悄悄還回來的資料,跟旁邊的人繼續先前話題:“抛屍的事是夏延裕指使的沒錯,但夏遠宸的死絕不是他說的意外。”